醒了之后他就直奔醴城,冲到了警局。
简黎明进门后一句话也没说,戚然被他看得别扭,拉开凳子让他坐,简黎明乖乖坐了,还是愣愣地瞧着戚然,周楷之见状自觉退到屋外,走之前还把夏无前也带上了。
“傻了?”屋里就剩他们两人,戚然在简黎明眼前摆了摆手,这孩子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我跟你说我现在时间可宝贵,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可就走了。”
戚然说的走是指走出警局,简黎明却理解成了另一个意思,他眨了眨泛红的眼睛,终于开口:“你们……怎么都这么着急?”
戚然一怔,他知道简黎明口中的“你们”不只包括他,还有丰师傅和疯婶。
和自己比起来,简黎明一直都是幸福的。
虽然活在汤坳村这一方小天地里,但他有师父,有疯婶,还有许久未见但牵挂着的父母,感情稀疏却富足。
可自从戚然死后,所有人都相继离他而去,他像一棵枯树凋零了所有的叶子,变得光秃秃,孤零零。
他才是最可怜的。
戚然不想他伤心,于是开玩笑说:“早点走,说不定还能跟你俩遇上。”
他话音刚收,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见简黎明掉了两颗泪,戚然懊恼地挠了挠头,很快又挑了个话题:“我之前给小雨托过一个梦,他跟你提过吗?”
简黎明没抬头:“关于什么的?”
“啊。”戚然张了张口,他一看简黎明这是不知道,犹豫着要不要说,“就,也没啥,一个废梦,他要是跟你提起,你就说是我瞎说的,别当真。”
他说了一堆绕圈子的话,引起了简黎明的注意:“废梦?有多废?和你没关?”
戚然猛点头:“没关没关,绝对没关。”
“那你托什么?”简黎明问,“那和谁有关?我?”
“呃……”戚然支支吾吾,简黎明眼睛一转问,“什么时候的事?”
戚然说了个时间,简黎明一下就懂了。
“难怪……”他笑了笑,眼睛还湿漉漉的,之后再次陷入沉思,戚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没敢插话。
“他要是知道了,一定很伤心。”简黎明吸了吸鼻子。
戚然说:“所以就别告诉他了。”简黎明闻言抬起了头。
戚然说的是真心话,这也是他见简黎明的主要目的。
如果小雨知道自己要走,一定会要求来醴城,先不说过阴对他身体好不好,一个活人总下地府见死人这算怎么回事?
戚然已死这个事实已经刺激过小雨一次,是过阴暂时给了他安慰,也相当于把痛苦后移,要是能一直移下去,移个十年二十年,移到小雨承受得起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他写的信我让周楷之帮忙收着。”戚然说。
简黎明心想你倒是考虑明白小雨哥了,但想过周老师的感受没有啊?
他没吭声,最后问戚然有没有话要带给小雨。
“让他别忘了我。”戚然说。
简黎明推开门,看见周楷之和夏无前靠在墙上,等得一脸忧心。
“结束了?”见他出来,夏无前站直了身体,周楷之一句话没说直接要往屋里进。
“周老师。”简黎明拦住他,“戚然哥还想跟夏无前聊聊。”
周楷之回头,夏无前被点到名有些意外,快步走了进去。
“为什么?”周楷之看着简黎明,“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简黎明走过去也靠在墙上,颓败地拨了把头发:“单独聊是不想让你听了闹心。”
一桩桩一件件跟安排后事似的,著名过阴人都快抑郁了。
周楷之走到他旁边,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盯着对面的门沉默。
最后还是周楷之先沉不住气,扭过头问:“你们都聊什么了?总不可能一件都不能说吧?”
简黎明心里给周楷之梳了个大拇指,人精真的是什么都能猜到。
他把戚然不让跟小雨说实话的事说了,并问周楷之他到底该不该听戚然的。
“还是别瞒了。”周楷之抛出不同意见,“戚然还会给小雨回信,这事肯定藏不了多久。”
简黎明也是这么想,他不想隐瞒,戚然要走,刁小雨作为最好的朋友理应知道。但他一想到小雨崩溃的样子就难受,难道真的要把人领到醴城来?那戚然能乐意吗?
“你不是还能把人叫上去吗?”周楷之说,“让戚然上你身,和小雨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