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_作者:priest(675)

  这种情况下,他俩谁也不敢放出神识乱扫,王格罗宝想了想,划破自己的手掌,掌心血迹却没有顺着伤口往下流,血珠浮起,勾勒出了一个袖珍的法阵。

  那法阵只有他巴掌大,却仿佛抽空了他大半个真元似的,王格罗宝脸上血色骤然散尽,整个人晃了晃。紧接着,法阵上方浮起无数眼睛,虫子复眼、蛇竖瞳、大兽猫眼、没有眼皮的鱼眼……反正没有一双是人的眼睛。

  半晌,就在他已经快要跪不住的时候,法阵定格在一双海鸟的眼上。海鸟的视线飞快滑过一艘陆吾商船,甲板上是魏诚响和两个太岁。

  王格罗宝一把扣住那画面,在法阵后睁开眼,紧盯住奚平的嘴唇,读完了他嘱咐魏诚响的话。

  “抓住你的小尾巴了……居然还在这主动找死,那我就放心了。”

  王格罗宝拍散法阵,拿出笛子,人耳听不见的声音从海底扩散出去。

  有几分污浊的水中,一排水藻无声无息地贴在了魏诚响所在的蒸汽船底,随着飞溅的水花,少量地粘在甲板和船舱上,盯住了船舱中呆坐的纸人。

  和伴生木的联系断了,这纸人应该就是太岁联系他狗腿子陆吾的唯一途径。

  果然,片刻,那纸人不太协调地站了起来,走到飞鸿机旁边,给陶县发了一封信。

  陶县赵檎丹接到字条,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了腹稿。

  不多时,正要付印的《陶闻天下》接到通知,临时插一则消息,版已经排不进去,直接单独印一页,随主刊附赠。

  写道是:三岳悬无长老携银月轮南海露面,遭照庭晚霜联手狙击,疑凶多吉少。

  照庭和晚霜还没联手,不要紧,提前一会儿不算造谣。悬无虽然还硬朗,但不妨碍大家先咒他一咒。

  自从陶闻天下第一个爆出北历攻占南矿的相片,又“不慎”流出余尝的录音,不说全天下的眼睛——至少整个西楚都在盯着他们。

  因为那份录音,西楚造反军阀内讧,余尝八年苦心经营的人脉几乎毁于一旦。而悬无离开之前,因银月轮认主、镇山大阵归位,三岳山混乱的灵气陡然安定,封闭的东衡城门打开,内门修士倾巢而出,来势汹汹地杀向四方。

  各地军阀——连余尝在内,都绝望地以为大势已去。

  这时候突然得知悬无和银月轮离开了三岳山,并有很大希望死在外面!

  这简直是话本式的柳暗花明。

  三岳除了悬无再无蝉蜕,剩下的升灵们虽然被悬无按头合作,却明显不是一条心,难怪“剿匪”剿得这样凶,他们在虚张声势。

  造反军阀的大供奉们不乏筑基中后期、甚至半步升灵的高手,而且人多。

  那么大一座灵山,千秋万代的灵石资源近在眼前……

  贪婪和狂喜让内讧的供奉们停了手,甭管最后怎么样,先抢到再说,遂从四面八方,喝了鸡血一样,一窝蜂地冲向三岳山镇山大阵!

  与此同时,潜伏在三岳西座的陆吾徐汝成等人也接到陶县同僚消息,不动声色地在里面开门带路,推了一把。

  镇山大阵与镇山神器紧密相连,三岳山脉一动荡,银月轮骤然就不稳了。

  悬无立刻感觉到了国内动荡,暗骂一声——他来之前确实没料到支修会出现在南海。

  而且别的蝉蜕是顺天命而登圣,这位南剑却是硬劈开雪山劫云,冲破的藩篱。和当年秋杀一样,第一个撕开“天规”的人比同等蝉蜕初期强悍太多。

  始料未及的悬无一时竟给这小小后辈逼得手忙脚乱,银月光被照庭压制,悬无被铺天盖地剑气推到了澜沧山,砸在了澜沧新成的镇山大阵上。

  鸳鸯剑阵跟着震颤了一下,侍剑奴趁机斩断剑阵中三把辅剑,锐不可当的晚霜砸向主剑。

  鸳鸯剑阵的主剑几乎发出一声哀鸣,剑身上令人无法直视的铭文碎了两成,剑光骤然黯淡。侍剑奴整个人一滞,主剑上镶着一颗浑浊黯淡的“石头”,与整个剑阵气息格格不入……正是她在那“幻境”中看见的,澜沧掌门的道心。

  是真的,她师父生前真的在所有人抵达之前上过澜沧山,亲眼目睹了澜沧掌门封镇山神器。

  三缄其口的掌门和大祭司,师兄异乎寻常的笃定执拗,她剜肉剔骨、握住晚霜瞬间掌门那一闪而过的异样神色,谢濋和玄隐升灵小鬼隐晦的提醒……

  鸳鸯剑阵主剑激烈的反击几乎要刮掉她身上最后一点血肉,侍剑奴猛地抬起头盯住正在自我修复的主剑,晚霜如奔雷一般砸在整个澜沧山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