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住那只吸血鬼_作者:咿芽(137)

  裴蕴不敢看陆阙,顺势弯下腰去摸它:“当时我还奇怪,怎么闻到了跟小舅舅你一模一样的香味,是不是你也在附近。”

  陆阙依着栏杆,无意识转着左手食指的戒指,目光落在裴蕴身上,意味不明:“一模一样?”

  “是啊。”

  裴蕴囫囵回答,也不管是对是错:“我也才知道,原来每一个供血者血液的味道对吸血鬼来说是一样的,是不是很神奇?”

  陆阙没有应声。

  裴蕴揪揪好消息的耳朵,眼神乱晃一圈,起身欲盖弥彰地言语“这个时间杜简他们该等我玩游戏了”,边说边自顾自起身回了房间。

  若不是步伐凌乱,说不定还真能让人信了他的淡定从容。

  陆阙望着他的身影直至消失。

  抬手碰了碰唇角,偏头望向巢蚁出穴般纷纷散向四面的人群,眉宇间有显而易见的烦躁。

  手机振动,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闪烁的“张梁慎”三个字,抬手抵了下眉心,滑下接听,走向书房。

  “什么事。”他冷声开口。

  “你到家啦?”张梁慎顾左右而言他。

  陆阙拉开椅子坐下,没有闲心跟他东拉西扯:“如果你是想跟我说刚才实验室的事,那么你可以挂电话了。”

  “哎别,不是实验室的事。”

  张梁慎说:“其实我也不赞成他们找你,你说的那些我也早跟他们说过,可是搞科研的哪个不是头铁心直?你就当没这事儿吧,以后他们再想来打扰你,我尽量帮你拦。”

  陆阙:“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今晚是吃火药了吗这么冲?”张梁慎玩笑地猜测:“难道刚刚那通电话真打扰到你跟对象约会了?”

  陆阙默了默:“不是。”

  张梁慎:“那是什么?”

  陆阙捏了捏鼻梁,看向书桌一角的生物地球仪:“跟小蕴说好了,陪他一起看烟花。”

  张梁慎也不说话了。

  半晌,啧地一声:“也是,早该猜到,我怎么能对你谈恋爱这件事抱有幻想?”

  “不过不就是一场烟花秀嘛,年年都有,何况小蕴也不是三岁小孩儿,你用得着发这么大脾气么?”

  陆阙:“没有。”

  “你那脸色还叫没有?”

  张梁慎语气夸张:“打从咱俩认识开始我就没见你这么生气过吧,说话那么不留情面,那几个研究员都要被你训得自闭了,换几个刚毕业的估计都要被你吓哭。”

  陆阙理所当然地反问:“不该训?”

  “该该该。”张梁慎说:“但我觉得重点不是这个。”

  陆阙:“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梁慎:“我就是想说,你放在小蕴身上的心思是不是多得有点过了?或者说从长辈和小辈的角度,你对他的保护欲是不是已经超出合理范围了?”

  “你敢说你发脾气只是因为觉得他们的研究无意义,浪费资源浪费时间?”

  陆阙看着被自己无意识摩挲的戒指,没有说话。

  张梁慎:“我指的不仅仅是这次的事,还有上次你拦着不让我给小蕴介绍女孩子,上上次跟小蕴吵架接连好几天冷脸,上上上次出差那回,高强度连续工作了好几天,就因为小蕴一句想你了,休息都不休息一下就改签机票回国......”

  典型太多,张梁慎掰着手指头都快数不过来。

  陆阙没有打断他。

  而且不仅是因为他口中的事实让他无意反驳,更是因为当这些事情从第三个人口中讲述出来时,一些东西才能有迹可循。

  这场灿烂盛大的烟花秀落幕了,为它活络的心跳脉搏却尚在余韵中绵延。

  张梁慎的停留面太浅,他们之间,或许早已不只有单纯的保护欲。

  他不是不希望他谈恋爱,只是不希望他和别人谈恋爱;

  不是因为冷战烦躁,只是受不了他避着躲着跟自己拉开距离;

  不只是为失约发脾气,而是对和他一起看烟花这件事,他同样心怀期待。

  也不只是因为他想他才归心似箭,而是他的想念,从来不比他少。

  张梁慎自以为知道很多,其实不过冰山一角。

  他口中所谓过头的保护欲早已变质,或许用占有欲来形容,才最为贴切。

  一种特殊情绪的催生往往需要另一种普遍情绪作为基础,它们从出生便纠结缠绕在一起,难以察觉,更难剥离。

  等到被寄生者察觉,它已经丛生蓬勃到几乎遮天蔽日的不可思议地步,牵一发,动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