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的伤口紧握到发烫,浸出温热的湿意,他舔舔唇,试图完整记下景牧野穿西服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战队还有事,景牧野也没在礼堂呆多久。
反正该拍的照片、该表现出来的姿态都已经到位,舞台的节目表演还未过半,他就起身同校长耳语了几句,接着在几位领导的陪送下走了出去。
纪扬跟着从舞台的侧方高跳下去,狠狠地跪在了地上,一旁正核对台词的主持望着他目瞪口呆,又眼睁睁看着这人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今天的阳光很烈。
纪扬双手插兜,佝偻着背很缓慢地走。
前方几人一路说笑,离的距离更近了,恍惚间,他好像能够听到景牧野低沉磁性的声音,夹杂在中年男人略显沧桑的浑厚嗓音里,零零碎碎,更引人聆听。
纪扬克制着自己不要越界,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但或许是他的模样太古怪了,一个眼尖的学生盯着他看了一会,上前几步来拦。
“哎……哎你好!你是参加校庆的学长吗?”
学生抓住他,却牵连到他受伤的痛处。
纪扬几乎是浑身一震,下意识甩手侧头,那瞬间表情太过阴鸷,学生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
“学……学长。”
年轻的高中生看向眼前这人——连帽黑衫,长发遮眼,鼻梁上架着一副十分宽大厚重的黑框眼镜,只露出一小截皮肤白皙的下巴,唇色红润。虽然打扮怪异,却不难看出年纪轻轻,像个恐惧社交、不善言辞的大哥哥。
他定了定心神,尝试做好今天的引导工作:“我们的校庆典礼已经开始了,往这边走。”
看不到景牧野,纪扬浑身的淤伤又开始烧灼。
他尽力忍耐着疼痛,扫了一眼学生校服上的徽章——那是被资助学生拿到最高级别奖学金才会颁发的奖章,尽量缓和了神色:“我知道路,别跟着我。”
说完,纪扬就急急转身,试图再次跟上不远处的一行人。
可那学生不依不饶,继续跟着他:“学长,不是走这边,你的方向反了……”
眼看景牧野就要在一行人的欢送下走出校门,他连人的影子都要看不到了,纪扬有些心急,拖着伤痛的两条腿快速走了两步。
就这一次,下次能够再这么近距离看见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身旁的学生叫他:“学长……”
纪扬没忍住一甩手:“别跟着我!”
也没料到那学生正好凑过来,他一手背打到人眼睛,男孩猝不及防痛得一叫,捂着脸连连后退好几步。
前头的领导们闻声回头,其中有个教导主任,正好认识这学生,眉头一皱便是冷喝:“哎!干什么呢!”
教导主任自以为是有人刁难学生,还动手打人,几个大步便往这边走,高声道:“有话好好说,打学生干什么!”
周遭的目光顿时集中过来,纪扬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掉头背对,他的心跳声如擂鼓,大得根本听不见别人的讲话声音。如果……如果在这些人的打量里,也包含着景牧野的。
景牧野……看着他吗?
在踏出校门的那刻,景牧野的确往引发些许骚乱的那处看了一眼。
只是漫不经心的一撇,转身走的时候突然想起中间被指责那人的衣服有些眼熟,可是再回头时,那个穿着连帽衫的身影已经被遮挡得再看不见。
好不容易打发掉陪站一旁的各路人士,景牧野上了景家派来的车辆。
落座到后排时,他难得松了一口气,略微烦躁地将衬衫前的领带扯松,一抬眼,与司机在后视镜中打量他的目光对上了。
司机抱歉一笑:“不好意思,难得看到小景少爷……多看了两眼。”
景牧野懒懒“嗯”了一声,也没想和人追究,低下头去翻手机,他哥景牧原的微信消息恰好发过来——
“今天回家吗?”
景牧野没犹豫,一个电话回拨过去。
“不回去。”
他歪头靠着椅背,打开车窗透气,语气发凉:“活动我参加完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呢?”
电话里一声轻笑。
景牧原坐在海外某座大厦的落地窗边,把玩着手里价值连城的标本盒子,安抚着自己的弟弟:“你放心,我来看过了,你的宝贝蝴蝶标本还在,没人动。”
纪扬拖着伤痛的身体回到租房,初春的天气里,他出了一身热汗。
手机里不断跳出新的微信消息,都是这几天想要约他陪玩的主顾。之前包过他两周单子的主播年年有余去备战主播赛了,近几日倒是彻底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