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过:“别,在下一介文弱大夫,可受不住这个。”
巫医谷以修习医毒之术为主,论身法体能,的确很难与其他修真弟子相提并论。
风辞冷笑一声,没再搭话。
不过与萧过说了这几句话后,注意力稍有转移,竟然好受许多。
风辞抬眼看向身旁的青年,大致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这人似乎没有看上去那么不靠谱。
此番治疗以萧过为主,萧却从旁协助。这两兄弟分明许久未见,做起事来却极为默契。几乎不需要说话交流,彼此间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风辞正好想找点事情来转移注意力,索性趁机八卦:“当初那继承人比试,萧谷主一开始就打算给萧却下假死药?”
萧过“咦”了一声,抬眼看向萧却:“你是这么说的?”
随后不悦道:“……你这臭小子怎么还撒谎呢。”
“所以嘶……”风辞刚来了点兴致,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萧过语气不以为意,“当初那假死药,是我们俩一起配的。”
萧过和萧却两人父母早逝,很小就成为了孤儿,偏偏这两人都极有天赋,被双双选为了谷主继任者。
成为继任者,就注定只能活下一个,从小相依为命的两兄弟自然是不愿的。
所以,在那场比试开始之前,兄弟俩研究出了假死药,打算一起逃离巫医谷。
“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我们的竞争者弱到令人发指,还没等我们找到机会服下假死药,便死了个干净。”萧过叹了口气,悠悠道,“没办法,我只能勉为其难,把逃出生天的机会,让给我这宝贝弟弟了。”
他瞥了眼一旁的青年,十分痛心疾首:“岂料某人一点不知道感恩,这么多年了,在外头装得像是没我这个亲人。连封信都不送就算了,我好不容易去趟阆风城,还对我避而不见,啧啧……”
“你撒谎。”举止温润得体的青年,语气难得强硬,“你根本不是比试时才决定把假死药让给我,你根本……你根本就没带第二份假死药进秘境!”
屋内陷入短暂的僵持。
只有风辞因为萧过忽然加重的力道疼得阵阵抽气:“二位,吵架的时候……也别忘了我,成吗?”
他这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
萧过稍稍回神,若无其事地笑了笑:“难怪这些年一直生我气呢,原来你知道啊。但你敢说,你当时就没这想法?”
用假死药逃离巫医谷的法子,有个极大的弊端。
那就是,他们缺少一个愿意将假死的二人送出巫医谷的人。所以,他们中必须有人留下,而且必须成为胜者。
两兄弟都发现了这个弊端,但他们谁也没提。
他们都想成为那个留下来的人。
所以在比试的最后一关,两兄弟确确实实的较量了一番,而自小就更擅此道的萧过,自然成为了胜者。
与其说萧却对自家兄长心怀芥蒂,倒不如说,他是无法原谅当年那个棋差一着的自己。
他落败的那场比试,搭上了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兄长一生的自由。
“当初更想离开巫医谷的那个,不是你吗?”萧却眼眶微微红了,“你明明不想留在这里,明明不想当这个谷主,你明明……可以以真面目示人。”
风辞一怔,这才注意到,萧过露出的下半张脸,的确与萧却有几分相似。
那面具之下,是一张与萧却极其相似的容颜。
但为了萧却能够在中原修真界继续行走,不被人怀疑,身为巫医谷谷主的他,选择以面具示人,永远藏起了那张脸。
经脉重接,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
风辞原本还有精神与这兄弟俩聊聊天,当个和事佬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但到后来,直接疼得意识不清,只靠脑后那三根金针镇着,才没有彻底昏厥过去。
到最后,甚至就连何时结束,裴千越是何时进屋,又是何时把他从那药桶里抱出来的,都记不清楚。
待他意识稍稍清醒时,自己已经躺在裴千越怀里了。
身体的痛楚没有完全消退,只是从先前的剧痛,变成了连绵不断的细密疼痛。风辞身上一层层出着冷汗,身体蜷在裴千越怀里仍止不住发颤。
“很疼么?”裴千越问。
“不然你去试试?”风辞嗓子已经彻底哑了,声音有气无力,“……算了,你别试,真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