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员们拉过纪弘易,说:“我们可以开车跟在后面。”
“家属可以上来,其他人不行,我们坐不下这么多人。”
纪弘易一听赶紧说:“我、我是家属,您可以扫我的体征圈确认,您让我上去吧……”
护士看了纪弘易一眼,点点头让他上来,关上了救护车的门。
小队成员兵分两路,一半人留在会场等待警察到来,一半人跟着救护车驶向医院。
救护车闪烁着蓝色的指示灯,附近的电车都在这一刻收到信号,自动更新路线,好为它让路。
纪弘易坐在担架旁边,几乎将脑袋埋在膝盖之间,他的两只手心里全是湿热的汗液,可是无论他如何握紧纪敬的右手,纪敬的指尖都凉得好似冰块。
一旁的显示屏上,纪敬的各项体征数据已经变成了红色。纪弘易不敢去看,可是数据更新时的电子音却比船舶的鸣笛声还要高昂、刺耳,每一次“滴滴”声都如同有重锤敲击在他的太阳穴上。
他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搓揉着纪敬的右手,又将它贴在自己被泪水打湿的、高热的脸颊上。
他向无所不能的神明祈祷。如果可以换回一个让纪敬睁眼的机会,他甘愿奉上一切。
拿走我的一切吧。他想:请拿走我的生命吧。
去医院的途中,护士扫描了纪敬的体征圈,将他的个人信息提前发送至医院。等他们到达医院以后,医生已经备好通用RH阴性血,纪敬刚下车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纪弘易签完手术同意书,“手术中”的红色指示灯就亮了起来。他踮脚趴在手术室上的窗口前一个劲儿地向里看,然而手术室里有好几道门,他只能从狭窄的窗口里看到另一扇紧闭的大门。
小队成员随后赶到,他们和纪弘易一起坐在手术室前的椅子上,大家都是神情严肃,沉默不语。
手术开始了。纪弘易浑身触电似的一抖,随即弓起身体,捂住了绞痛的胸口。
队员们没多久就发现了他的不适,纪弘易的后背被汗水浸透,白色的衬衫都变成了半透明,他的体征圈更是闪烁着不正常的黄色灯光。
“我陪你去休息室躺一会儿吧,这里有他们守着。”一名队员建议道。
“我没事,”纪弘易哆嗦着牙关,深吸一口气,道:“只是还没缓过来。”
刀口划开皮肤,向肉里探去。纪弘易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我去趟卫生间……”
他想要去一个离手术室稍稍远一点的地方,这样通感便不会如此强烈,只可惜他双膝一阵发软,还没走出几步就痛得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一名小队成员坐在不远处,正在阅读手中的杂志。见到纪弘易苏醒过来,队员放下杂志,告诉他:“手术结束了。”
纪弘易立即从沙发上坐起来,问:“怎么样?”
“很成功,上校已经脱离了危险……”
话还未说完,纪弘易就跑出了休息室。队员跟在他身后,看到他马不停蹄地跑到了手术室门口,忍不住告诉他:“上校现在还在麻醉复苏室,苏醒以后才能转去普通病房。”
纪弘易转过身,局促地点点头,说:“好。”
他垂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又问:“医生是怎么说的?”
“医生说上校命大,竹片几乎是贴着他的心脏而过,要是稍微偏一点就完了。”
“那就好,那就好……”纪弘易喃喃道:“他住院得要一段日子吧,医院里东西不齐,我出去买点日用品回来。”
队员主动说:“我去买就行,您还是呆在医院里吧,这儿安全。”
上校的命令之一就是不能让纪弘易跑了。无论开学当天发生什么事,纪弘易身边都得有人守着。
“没关系,我熟悉城内的路,我再去买点补品和水果。”纪弘易说着就快步往电梯口走去,队员紧随其后,忙不迭地叫道:“纪先生!我跟你一起去……”
约莫一个小时之后,纪敬从麻醉中苏醒,他的生命体征逐渐恢复平稳,医生终于允许他转入普通病房。由于他身份特殊,医院特别为他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房间内配有沙发、书桌、和单独的卫生间。
小队成员听说上校苏醒,纷纷围在病床前询问他的身体状况。纪敬撑开眼皮,扫视两圈,张嘴问道:
“纪弘易呢?”
队员们面面相觑,一时答不上来。他们说纪弘易在手术途中晕倒了,同伴将他送到休息室之后,就没再见到过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