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销是不能报销的,但幸好苍大名目前还不算太有大名,画作比较便宜,西伯利亚的成交价稳定在五千左右。
时闻泽当即致电河畔美术馆。
接线生在听完他的需求后,彬彬有礼地回绝,说这系列的最后一幅画刚刚订出去,目前苍先生在售的画作,还有“香榭丽舍金”系列,起售价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时闻泽揉了两下跳动的太阳穴:“对不起,我只对西伯利亚感兴趣,确定已经售罄了吗?”
“是的。”接线生回答,“预定走最后一幅画作的季先生稍后就会过来付款。”
稍后?时闻泽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点:“我马上就可以转账。”
“不可以的哦,先生。”接线生很有耐心,“这样做是违规的,而且季先生对故乡的思念,已经深深打动了画家本人,在今天早上,他们相谈甚欢。”
既然思念故乡就能打动画家,时闻泽顺理成章地回答,那我也很思念。
接线生沉默一瞬:“但恕我直言,您的故乡和西伯利亚应该没什么关系。”
时闻泽纳闷:“难道另一个人的故乡和西伯利亚有关系?”
“是的,季米特里耶维奇先生确实是西伯利亚人。”
“……”
“再见先生。”
“等等!”
时闻泽酝酿了一下情绪:“其实我买这幅画,也是为了送给一位西伯利亚朋友。”
接线生惊讶:“是吗?”
“是的,”时闻泽深深地叹气,“他一直在大山深处给孩子们教外语,因为工作的关系,已经很久没有回过故乡了,最近这位朋友刚好在锦城,所以我想找一份具有纪念意义的礼物。”
电话另一头片刻,像是接线生捂住了听筒,正在小声同谁商议。也不知道她最终是相信了俄罗斯人远赴千里教英语的感人故事,还是不想继续纠缠,总之三分钟后,接线生爽快地说:“先生,我刚刚替您问过了画家的助理,他说画家本人其实还私藏了一幅画,也属于西伯利亚蓝系列,本来是非卖品,但如果您确实想要,苍先生可以割爱,不过他有一个交换条件。”
时闻泽把道谢的话咽回去:“什么条件?”
“苍先生希望能见一下您那位西伯利亚朋友。”
时闻泽眼前一黑:“不太好吧,他还要给孩子们备课。”
接线生遗憾地回答:“那可能就没有办法做成这笔交易了。”
时闻泽咬牙,妥协一步:“明天下午。”
接线生说:“不行呢,苍先生今晚七点的飞机,他在莫斯科有一场为期三个月的学术交流,所以您只有不到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对了先生,请问您贵姓?”
时闻泽挂断电话,他握住身旁的栏杆,从二楼跃向一楼。
听到“咚”的一声,许游不得不从一堆工具里抬起头,第不知道多少次苦口婆心:“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在店门开着的时候别跳得像只变异猴子,至少照顾一下对面刚做过心脏搭桥手术的王翠芬阿姨?”
时闻泽开门见山:“你认不认识俄罗斯人?”
许游一愣:“你最近的诉求怎么越来越诡异了,我为什么要认识俄罗斯人?”
“外国人也行。”
“槐树街对面有所外国语高中,要么你去找找,看能不能逮到一个外教。”
“来不及了。”时闻泽拽住他的胳膊,无情命令,“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俄罗斯人。”
许游惊得头发倒竖:“为什么?”
他被拖得脚步踉跄,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就扣了个头盔,时闻泽一拧油门:“坐好!”
许游手忙脚乱揽住他的腰,在风驰电掣的摩托咆哮中,自己也跟着咆哮:“至少给个理由吧!”
时闻泽顶风吼:“到那之后你闭嘴,一切都交给我!先给自己想一个俄语名字!”
许游不假思索:“普京。”
“不行!”
“……”
两人在四点之前赶到了河畔美术馆。
苍大名这三个字虽然听起来像白胡子老头,但其实人家还很年轻,刚刚三十出头。画家站在玻璃拱门前,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时闻泽,以及时闻泽旁边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式“叶夫格尼耶维奇”。
助理很有教养地劝退:“两位先生,我送你们去停车场。”
许叶夫格尼耶维奇游用胳膊一捣罪魁祸首,你看,我就说了不行吧!
时闻泽把苍大名拉到一旁:“苍先生,我这位朋友真的是俄罗斯人,”他深沉地补充,“精神俄罗斯人。性别认知障碍,您听说过吧?而他,国籍认知障碍,属于在青春期没发育好,所以现在时常陷在自我怀疑的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