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偏差_作者:稚楚(330)

  那些触,蜷缩着、伸展着的触,在他的身后滞缓地舞着、扭曲着,顶端是裂开的血红色深渊,像是一疾徐的狂欢,一半凝固的舞蹈。

  他仿佛是被困在了这黑暗的神殿内,在金色的高台上,巨大的怪物和神圣的祭坛,身后血一样红的火烧云和仿佛垂怜他才落进来的霞光,一切怪异而华美。

  安咎感觉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双眼已经移到任何地方。

  他好像被完全地控制住了。

  仅仅是怪异,也仅仅是危险,他似乎看到了那数双瞳孔里的迷惘和痛苦,脆弱与折磨。

  面对这样一个可能会随时吞噬掉他的怪物,安咎竟产出一莫大的怜悯。

  恍惚间,他清晰地看见怪物的胸口在流血,那坚硬的鳞片仿佛被利爪穿透,流淌着绿色的粘稠液体,那一定是他的血。

  那痛楚缓慢地流淌到他的身上,安咎僵硬地低下,发现自己满身都是血。

  他的胸口是空荡荡的一个洞,里面什么也没有。

  忽然间,耳边掠过熟悉的“惨叫”,尖锐的声音试图将他拉扯出来。身处神殿的他猛地回,他看到了另一个怪物,一个长着红色瞳孔的巨大怪物。当他回过,场景仿佛坍塌一般渐渐崩解,安咎试图去救神殿中的他,但他也随之崩解了。

  那身鳞片如落雨,纷纷洒下,最终只剩下一个红色的宝石,如一滩鸽子血平静地落在地上。

  安咎弯下腰去捡,最后捡起来的却是一本陈旧的书,绒布的封面积蓄满尘埃。

  当他翻开第一页的时候,他听到了妈妈的尖叫声。

  于是他惊醒了。

  安咎第一眼看到的,是守在床边的沈惕。

  “你出了好多汗。”沈惕伸去碰他的额。安咎看到他上的纹路,却忽然心惊,想到梦境里的画面。

  “你上的这些纹路,是怎么来的?”

  沈惕第一反应是发现他可以说话了,所以嘴角微微勾起,但听到安咎的问题,他又陷入迷思。

  “我……记了。”沈惕如实说,“应该是出有了。”

  “你在哪里出的?父母都是什么,他们在吗?”安咎又抛出许多的问题。

  这些都是他平日里去想也愿过多关注的问题,因为他知道沈惕过去有过缠绵许久的痛苦,他想令他再次想起那些愉快的经历。

  但他这次是真的想知道,他心的好奇是由恐惧催的,那个梦境令他可抑制地去想,去思考。

  他想知道为什么圣坛会是圣坛,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会早亡?

  母亲为什么会疯?他为什么会被困在一个实验室里,成为改造品。

  他为什么会遇到沈惕。

  沈惕为什么和他一样,和所有都一样。

  ,或许他本应如此,因为他根本是类!

  安咎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论沈惕怎样去回忆,却怎么也想起来。

  他只能告诉安咎,“我好像是被惩罚了,被一个类惩罚了。”

  这个答案模棱两可,连一个疑问也解答,他明白安咎为何这样问,他也很想回忆起来,能好好回答,但害怕自己出一个完美的答复。

  但先认输的是安咎。

  他再逼问,而是伸出自己的双臂搂住了沈惕,紧紧地拥抱住他。

  “我知道了。”安咎在他的侧颈吻了又吻,“我知道了。”

  当沈惕的双眼中展示出迷惘和脆弱的时候,安咎知道,他其实需真相。

  论沈惕拥有怎样的过去,论他是谁,是什么,安咎都在乎。

  他唯一在乎的是,他是否会失去沈惕。

  圣音忽然间响起。

  “黄昏已至,请各位准备祭祀事宜。”

  他们和其他一样,在听到圣音后按照求回到大厅,诡异的是,原本在房间床上躺着的安德鲁,此时此刻平躺在大厅黑曜石方碑之下,被装进了一方石棺之中。

  “请你们将面具一一戴上。”

  所有都按照求,戴好面具,带上了他们从城民中拿来的那些物件,男性玩家们一起将这具石棺抬起,朝着圣音指引的方向脚步沉重地走去。

  那是一座山,被冰雪覆盖着,白日半落,血色的月亮已然升起,日月辉。被洒在雪白大地上的红色光芒是晚霞的霞光,而是血月的月光,一点点的攀爬,跟随在众的身后,仿佛也蔓延至山顶。

  很奇怪,在抬棺登山的时候,安咎一直听到哭泣声,每向上一步,那哭泣声便愈发的响亮,仿佛是孩子的哭泣。

  可这座小山一个旁也没有,有的只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