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男人不用像真正打工人那样加班。
总之,鞠青在小学毕业的暑假,得到了他的第一台电脑。
离开病房后的整个假期,这个人都戴着厚厚眼镜,在拉上遮光窗帘的房间里敲打键盘。
唯一陪伴者是保姆看他在电脑前待得太久,送的“吸收辐射盆栽”。
绿色的盆栽是青帝最初的标志。
那盆栀子花最后枯了。
栀子花逐渐走向枯萎的时候,鞠青已然认知到,世界上若有天才人物一定就是他本人吧,脱离了学校的兴趣编程课后,他没有师承,全靠自学,犹如牛犊直接而莽撞地深入另一个世界。
无法分辨样貌的网络,如此自由。
普通人注意不到的大事件,鞠青尽情围观着。不过他喜欢藏着,就算动手也是跟随他人。
直到小学毕业那一年,隔着大洋,他潜入一台贩毒者使用的交易服务器,正在将数据分成小包下载,突然与另一个闯入者狭路相逢
***
鞠青停止了回忆进程。
又一群电子兽缠斗中靠近了这边,在电子兽密集的深海层这不是少见的事。有虎鲸外形却是红白相间的电子兽张嘴咬住了鬓毛张扬的雄狮,雄狮挣扎脱出,跳着躲开红白虎鲸喉间喷出的一道水柱。
数据水柱攻击附带冲撞属性,爆射数百米,差点殃及蛋形建筑外快开始清理战场的守卫程序。
不,不能叫差点,应该说水柱袭来的前几秒,几何体形状的守卫程序察觉到远方攻击,忽而散开,于是挣扎在守卫程序围剿下的一只信天翁反而被水柱击中,直接给撞在了蛋形建筑外半透明的数据护盾上。
干得真不错啊!
鞠青给暗处导演这一幕的小梅点了个赞。
垂死的信天翁电子兽愤怒改变了攻击目标,展开有近十米的雪白羽翼挥出狂风伴随凭空生起的水浪。腥咸的气味劈头盖脸打向再次缠成一团的红白虎鲸与雄狮,那两只竟放下争端,直奔向又给守卫程序包围的信天翁。
显然它们三个打起来的时候,不会顾虑守卫程序们的想法。
如果守卫程序有想法的话。
在心里讲了一个冷笑话,撑着伞漂浮的鞠青弯腰跟上。即便身形已经给与电子海背景一致的图层覆盖,他依然小心谨慎地依靠红白虎鲸和雄狮电子兽,遮掩自己的身形。
同时还要避免它们交战波及自己,若非鞠青经深海层和深渊层混战的经历,这个度还真不好把握。
他像是猫一样,在电子兽和守卫程序之间穿梭。不,雪白蓝眼大波斯猫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从一处阴影跳进另一处阴影,又在下一处阴影里化身为人。
大黑伞变作白猫两只尖耳间黑色的礼帽,下一刻又被白发青年拿在手里,跳舞般转了一圈。
伞尖突然点在一只守卫程序正方体的脑袋上。
也可能是正方体的脚。
代码光带隐晦一闪,注入其中。
数据世界的流动倒映在鞠青的脑内,他飞快发去数个小小的数据包,隐藏在守卫程序本身与蛋形建筑的联络中。
蛋形建筑内,数只小白猫轻盈落地。
其中一只突然伸出爪子,用力打了另一只一巴掌,被打的那只无声嚎叫一声,转身扑了回去。
它们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互相揍出一套猫猫拳,一边打一边抖落无数新的小白猫。
计算机病毒的自我复制.gif
新出现的小白猫有的加入混战,有的向外探索。它们没入墙壁,重新变作代码进入服务器的主系统,躲避守卫程序的扫描和侦查,找到地图的背面,也就是服务器的后台。
在哪里?
这座研究基地的数据库,他们的论文,他们对电子海的探索……
一只小白猫在地图背面停下脚步。
它视线穿过半透明的地板,看到地图表面正在工作的数名研究者。
“又有电子兽进入警戒范围了……因为警戒范围扩大,守卫程序的出动比以往更频繁,这样不会更容易牵扯进电子兽的战斗中吗?你觉不觉得这次的任务安排不太理智?”
一个研究者和同事说,确保自己每一句聊的事情都和工作相关,不会被AI判定成工作时闲聊。
但这就是闲聊,他的同事看上去很需要有人在一边说说话,来唤醒漫长加班后涣散的注意力,所以这位研究者才开口。
“总比那位大神当真冲进来好,”他同事果然接口,“现在这种警戒又不是常态,只要抓到他,就不用再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