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飞雪道君突然拿出一枚木牌,罗刹道君的虚影短暂出现。
“梵海请了灼日下界,恐怕是有了天道碎片的下落,想办法找到灼日。”
罗刹道君的虚影转瞬即逝。
“灼日。”杜圣兰记得那天宴会,此人就坐在梵海近处:“这不也是一位道君?”
飞雪道君脸上已经看不出有多少笑意:“灼日修为一般,唯一有些特别的是分|身术,他的分|身实力仅仅是星君。”
正常情况下,分|身和主身间的差距不会太大,但灼日当年出了岔子,这也是他无法实力更进一步的原因。
“灼日分|身可以下界,主身还在天上,梵海随时能要了他的命。如果天道碎片出现,派他来取最为适合。”
飞雪道君准备带上傀儡离开找人。
顾崖木开口叫住他:“你们携带如此多的宝物下界,梵海应该是知情的。”
飞雪道君:“纵使知情,也阻止不了。”
顾崖木摇了摇头。
飞雪道君明白他的意思,阻止不了和不阻止有着本质差距,今日确实有些过于顺利了。
沉寂中,杜圣兰忽然皱眉:“牧童。”
先前光顾着看顾崖木渡劫了,离开界壁时,好像并没有看见牧童的身影。念及此,杜圣兰刻去询问塔楼内的神念,得到的答案相同,他们的注意力在渡劫上,回过神来的时候牧童已经不见了。
依照杜圣兰对牧童的了解,对方很可能趁着那个间隙出逃,横竖阴犬伤势未愈,被抓回来也是之后的事情。
他轻轻吸了口气。
顾崖木渡劫,牧童外出偷闲,就怕梵海尊者的帮手早就在暗中等着。
眼下能找到牧童的只有阴犬,好在它愿意出手帮忙,路上杜圣兰详细提到了牧童的手鼓:“若不是做了交易,我的淬体法也无法得到一半补全。”
那手鼓神秘异常,指不定和天道碎片有关。
阴犬幽幽问:“不是说你们是朋友?”
杜圣兰:“……”
这种鬼话也有人信?
阴犬没有刨根问底,停了下来:“就在附近。”
此处离冥都不远,顾崖木望向一处:“有血腥味。”
杜圣兰加快速度走去,牧童早就不是人了,死不了也没有血,但凭借牧童的力量,应该也无法重创仙人,那这血的来源……
脚步突然顿住。
前方,牧童跪坐在地上,地上摊着内脏和腥臭的血液,老黄牛被开肠破肚,腿也断了一截。
只看一眼,众人心中便有了判断,这牛是活不了了。
牧童眼睛呆呆盯着地面,像是死鱼眼,无神呆滞,又有些吓人。忽然间,他猛地抬眼:“救它。”
话音落下,未得到任何回应。
牧童:“救它,我就告诉你们手鼓在哪里。”
几人对视一眼,尽管惊讶手鼓竟然未被抢走,可他们依旧给不出任何回应,最终,是顾崖木开口揭示了残酷的现实:“回天乏术。”
牧童缓缓站起身,僵硬地转过脖子,他死死盯着阴犬:“咒术。”
阴犬却十分冷漠。
牧童还要再说话,被另外一道声音打断。
“确定要这么做?”声音是从旁侧树下传来,飞雪道君正站在那里,他望着从树上抖落的几片枯叶,摇头道:“咒术不是起死回生。”
牧童指着纸狗:“他不也……”
阴犬终于开口:“咒术下,不人不鬼,非生非死,永世不得超生。”
牧童浑身一颤。
飞雪道君叹道:“你的事情,我大概听小师弟说了几句。在你成为牧童前,做过一次生死抉择,那次你选错了。”
为了让爱人起死回生,牧童与手鼓做了交易,代价是往后千年求死不得。望着满地的鲜血,他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这是天道又一次把选择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
“生与死……”
牧童狠狠闭上眼。他早就没了味觉,闻不到血腥味,满地的血色却让他觉得十分刺鼻。死后至今,牧童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矛盾痛苦过。
树下,飞雪道君仰头看天,余光却一直在留意着牧童,好奇对方会作何选择。今日之事似乎让他有了触动,不知想到了谁,飞雪道君的目光中浮现出罕见的尊敬,又带有一丝不理解。
空气像是凝固了,几乎每个人都在思考死生之间的意义。
“那个……”杜圣兰忍不住开口:“不是该先询问一下当事人?”
他走到气若游丝的老黄牛身边,半蹲下来问:“你是怎么想的?”
老黄牛颤抖着用那双断掉淌血的腿,在地上费劲地划蹭,缓慢而又坚定地写道:快、来、抢、救。
作者有话要说: 老黄牛:都瞎哔哔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