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玉被这个比喻笑的不行,让霍传山站过去,给他拍照。
男人很好脾气的被白岐玉摆弄姿势,无奈的任他拍。
“你不拍吗?”
“我就不了,”白岐玉翻看着“杰作”,笑意盈盈的,“我从小到大都不上相,谁拍都丑的要命……”
墙壁上还残留有当年的生产管理条例,用中、英、满,三文写着,密密麻麻一大张纸,很富有历史感。
“……你看这条,好奇怪,”白岐玉喃喃道,“如果看到身披黑袍或者拿着金属器械的人,不要害怕、不要恐慌,请装作没看见,并继续你的工作……”
而且奇怪的是,这一条只有中、满文版本,没有翻译成英文。
也就是说,专门写给厂里的华夏工人看的。
白岐玉越品越觉得古怪:“这是什么恐怖片才有的设计?”
霍传山也凑去看,了然道:“那个年代的洋人工厂,很多都有类似的奇怪条例。”
“当时,基督教尚未展开大规模的传教,神父等神职人员的存在被本土人民视作异端。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又不屑于朝底层人民传教,便粗暴的采用禁止条例来避开正面冲突。”
“是吗?”白岐玉狐疑的又看了几遍,实在难以想象那个场景,“但形容神父为什么要用‘拿着神秘器械’来形容,不应该是‘拿十字架’么?”
霍传山提醒他:“‘十字架’是外来词汇。”
“……好吧。我是觉得这种条例只会起负作用,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恶意传播恐慌。”
“那又如何?”霍传山反问,“管理人员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么?”
白岐玉瞪了他一眼:“打住。又是什么‘恐惧是统治,语言是枷锁’这类话题是吧?你那天和林明晚还没聊够?”
霍传山低低的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站在四楼回廊从上往下看,一楼的景色一览无余。
大型仪器们全数泡在水中。
水面上,繁密复杂的部件清晰无比,不乏光泽鲜亮,看上去与现代产物区别不大。
水面下,幻境之水浮着黑幢幢的倒影,庞然大物们隐藏在黑暗的保护色里,被水折射泡涨的轮廓模糊而不可名状。
废弃的机械。
无人涉足的几十年。
想到这片隐匿于城郊的秘密被自己发掘,白岐玉就悸动不已。
他一连拍了许多照片:“你看东南角那个,链条的油漆还都透亮呢,一点都没锈……”
“嗯。”
“我之前还没法理解‘末日废土’题材的游戏的魅力在哪里,现在懂了……”
霍传山笑着应他。
白岐玉激动地四处拍照,霍传山就任劳任怨的给他打光,探路。
叽叽喳喳的兴奋了一会,白岐玉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耳垂有点红:“咳,你也来看看我拍的照片……看看光线收的怎么样。”
霍传山好脾气的俯下头,看向白岐玉手中相机屏幕。
白岐玉随意的左右翻动:“……怎么感觉不太清楚?是水面反光原因吗?”
“角度问题吧,”霍传山耐心道,“我们去那个高台上试试。那边好收光。”
铁质走廊尽头,有一个类似于跳水台的高台延伸出去,白岐玉猜测是监工或者操作高处仪器的地方。
可惜,空中凌乱的垂着长长短短的锁链,那些高处的仪器应该都被带走了。
二人小心翼翼的过去,霍传山的推测不错,这边高,照片的光反射没那么离奇,却也无法避免水面上空手电光源的入镜,。
“已经不错了,”白岐玉拍完,又翻了翻,满意了不少,“我已经能想象到发到群里,同志们的狼叫了。”
霍传山失笑:“你和探险队那群人,感情这么深?”
“你口中的‘探险队那群人’,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们。”白岐玉不赞同的看他,“发生了饱头山的事儿,我知道你不想和那群人扯上关系……但起码,不要这样表现出来。”
霍传山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无奈的叹了口气:“抱歉,我知道了”。
他似乎还说了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一些老生常谈的话。
白岐玉不爱听这个。
他闷闷的从一米多高的梯子上慢慢爬下,手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锈痕。
所幸他带了防割手套,摘下来后,随意的拍了拍就把灰尘拂去。
思来想去,又觉得刚才的收光不满意,他又拿起相机比划着去拍,然后发现了一个无法理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