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二人又去看了另外三个楼,无一不是敞着门的。
“要不,我们还是不进了。”白岐玉不安的说,“就一个小时,我们两个男的,能冷到哪里去?”
霍传山是怕他冻到,既然他这么说,也依着他。
二人就在靠近马路的道上踱步,闲聊着打发时间。
这一片是真的荒芜,抬眼扫去只有半腰高的杂草、灌丛,一点人烟味儿都没有。
白天时或许绿意盎然,是城区外不可多见的自然生态地,可夜里待久了,就荒凉的让人心慌了。
不知为何,白岐玉的心悸,自从主楼逃出来后,就没停过。
霍传山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怕他在土路上走路不稳摔了,还揽着他的胳膊,可温热的体温就是传递不到他压抑的心头。
白岐玉突然心有所感的回头,朝离开了很远的其中一个楼顶望去。
那里,冷清月色下,有一个轮廓诡异的东西矗立着。
仔细看去,是一个漆黑的十字架。
倒十字架。
钉着密密麻麻的绳网,网上纠缠着死相狰狞的乌鸦、老鼠与鸡。
有些时候,白岐玉宁愿自己的视力没那么好。
“……霍传山,”他努力压抑着颤抖的声音,“你看那边那个楼顶……”
“嗯?”
正当白岐玉僵硬的扭动着脖子,试图劝说自己假装没看见时,那个“倒十字架”动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十字架,而是个大字倒立的人。
只不过脖颈特别、特别长罢了。
他看到他了。
他难耐的尖叫出声,拉起霍传山朝马路跑去,突然看到一辆鲁A的车从马路尽头驶来。
白岐玉高兴坏了,又蹦又跳的挥手:“兄弟,这边儿!”
鲁A却置若罔闻,直直开走了。
不仅如此,鲁A后面又跟上了几个京牌的车,像是一伙的,都开的极快,也不知道深夜的环山路上为什么要开这么快。
这一套配置有些熟悉,白岐玉突然就记起来,他们上山的时候,就见过这几辆车。
错不了,鲁A的沃尔沃,京牌的两个红旗、两个奔驰。
当时,他还以为这些车走省道是要去鲁中爬泰山的。
白岐玉赶紧追上去:“喂!麻烦停一下!帮个忙!喂”
霍传山猛地拉住了他的胳膊:“别去,回来。”
“你别拦我!有车,我们搭便车下山啊!”
霍传山难言的动了动嘴唇:“你没注意到吗?那些车里,都是空的。”
第71章 小邹山(三)
人为了达成目的, 究竟能付出什么?
林明晚不知道。
过去,她就是不明白哥哥为了那个“目的”,为何能做到如此。
但现在, 站在同样的十字路口,她隐约懂了一些。
……谁会拒绝“白岐玉”呢?或者说, 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没有人能拒绝。没有人。
许多问题的答案, 往往在最需要的时候得不出。它们最爱阵痛褪去后,看似风平浪静的一天里, 趁机揭开血痂,把尚未愈合的脓血展露天日。
轻信和狂赌的代价,从来都是触目惊心的。
“……我究竟造了什么孽,才投胎到你家人的身上啊。”
“话又说回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上辈子的事儿,也算我活该。”
夜色深了,林明晚却毫无睡意,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金酒。
澄澈灿金的液体,却热辣的让人想发疯,林明晚看了一眼瓶身:“他妈的,52度?”
话是这么说,林明晚却没有放下酒瓶。
林明晚有种预感, 今夜要出事。
浑身上下蒙着一层暴风雨来临前的烦躁,让人坐立不安。
终于,等到了想要的东西。
手机屏幕推送一条新闻:
“……邹城市希尔顿酒店于今晚19时发生爆炸,三人死亡,十九人轻伤……经判断, 系线路老化导致……”
死者照片一瞬闪过, 是两个老人, 一个年轻女子。
那两张老人的面容十分熟悉,是本市出名的企业家夫妇。
“好!”林明晚放声大笑起来,“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妈的!!”
堪称癫狂的大笑回荡在昏暗的室内,锁在卧室的狗的咆哮亦不绝如缕,这些日子里的千篇一律的折磨,此刻,却也变成了无比动听的庆功乐。
时机到了。
“他”今晚不在,便是月黑风高杀人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