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莫安森轻声问道,仲秋晨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开始无声地哭了起来,他试图叫醒仲秋晨,但仲秋晨却睡得很沉。
“……没什么。”仲秋晨发现自己竟靠在莫安森身上,他坐直身体。
他抹去脸上的泪水,但脸上的泪水才擦干净,眼眶里就又有泪水淌下。
莫安森伸手,要替仲秋晨擦拭泪水。
仲秋晨微微侧头,他自己快速擦干净,“我梦到了我父母死掉时的事。”
他不知道那能不能算是死掉。
他开始明白薛二维他们从不提自己家人的原因,他们曾经至亲至爱的人,可能现在就在某个角落里青白腐烂着皮肤唾沫横流见人就咬。
他也总算明白他的不正常是为什么,他肯定是在那时候就被咬了,只是当时的他昏迷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病毒没有马上在他体内爆发,所以潜伏至今。
他确实已经不能算作是人类,再过不久他可能就会变得跟那些丧尸一样,他的皮肤会变得青白浮肿腐烂,他嘴里会淌着黑色的口水,他只要听见一点声音就会疯了似的无差别攻击。
莫安森讶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
仲秋晨病毒爆发时昏迷不记得他父母的事莫安森是知道的,刚知道时他并不在意,因为那时候的他才认识仲秋晨,仲秋晨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个陌生人,但现在不同……
他对那对把他带进研究院名义上是他父母的人毫无感情,病毒爆发之后他甚至从没想过要去找他们,但父母这种存在对仲秋晨来说应该是不同的。
仲秋晨的父母是爱他的。
他们或许普通,并不伟大,但他们爱仲秋晨也愿意花时间陪着他。
“……别去想。”莫安森给出建议。
仲秋晨红着眼眶看了过去。
对上仲秋晨那双平时总是冷清淡然此刻却如同兔子的眼,莫安森一颗心也跟着开始生痛,他无法感同身受仲秋晨时隔多年想起自己父母被袭击时的痛楚,但他看不得仲秋晨难过。
“我被我父母带进研究院做实验时也难受,但只要不去想,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莫安森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传授经验。
仲秋晨带着水汽的睫毛轻颤,一时间不知该做何感想,莫安森原来属乌龟?见势不对就缩壳里躲起来。
一只面无表情的莫安森,每天辛苦地拖着自己的壳,他随时警戒着四周,稍有不对就立刻把脑袋缩进壳里躲起来,然后打死不出来。
“噗……”仲秋晨想象着那样的莫安森,被逗笑。
莫安森眼神困惑,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把仲秋晨都逗笑。
不过仲秋晨不再难受,这是好事。
对面,晨夏和晨小晨对视一眼,感觉着心口的酸痛,均沉默。
仲秋晨和他们不同,是直接从人进化而来的存在,他们早就知道,他们也一直在害怕仲秋晨无法接受自己的身份,现在他们这份担忧更重。
仲秋晨的初步觉醒很突然,比原本的早了好几年,然后他几乎是在觉醒的同时立刻就又动用能力压制了病毒地蔓延爆发,这导致他直接昏睡了足足一年,也让他们这些存在的觉醒跟着放慢脚步。
那时候的他们还不存在,他们只是在二次进化后才隐约有所感觉,仲秋晨的情况不对。
他们不清楚仲秋晨初步觉醒时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要压制病毒地蔓延爆发,但那总归不会是什么美好的经历。
仲秋晨深呼吸,重新靠回车壁上。
莫安森和他坐得近,仲秋晨一靠回去,左手边整个手臂都靠在莫安森怀里。
仲秋晨本能想往旁边挪去,一旁的莫安森却在他之前调节身体换了个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
仲秋晨察觉,他没有挪动,任由自己靠在莫安森手臂上。
感受着莫安森身上淡淡的体温,他脑海中他父母被咬时的画面依旧清晰,他依旧难过,但他原本生痛的心那份痛楚却被缓和几分。
冷静下来,仲秋晨肚子开始咕噜叫。
那种久饿没有进食的虚弱感以及车子带来的摇晃感再次袭来,让他昏昏沉沉。
仲秋晨换了个姿势,他把头靠在莫安森的肩膀上,放任自己靠莫安森更近些。
他不知道他还能维持多久的清醒,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他说不定就会变成一只彻头彻尾的丧尸,那时候他就没办法再靠莫安森这么近了。
莫安森察觉,微微侧头,静静看着仲秋晨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