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非常小声,大猫都听不见那种。
但是唇形的变化逃不过猫咪的眼睛,萨米觉得很有趣,于是在人类薄薄的嘴唇上小舔一口。
兰瑟已经习惯了,他尽力薅了一把大猫的头毛,以示他对这番热情的心领。
谁在乎猫咪给的湿漉漉的舔舔吗?
除非它刚刚舔过屁屁。
不过还好,味道不一样。
兰瑟想到这里,还是面无表情地擦了一把嘴,他慢吞吞地洗漱完,看一眼边上坐着的萨米,又稍微下蹲,托起大猫的下巴,示意它张开嘴,然后用不知何时被放在这里的特制牙刷和牙膏给它刷牙。
昨天才刚护理过,今天自然没有口气,兰瑟着重关注了一下寒光凛凛的獠牙和容易积攒残渣的后槽牙。
很完美,顶级的品相配合顶级的护理,代言萌爪扑扑的宠物牙膏广告是绰绰有余。
大概是有点担心他这副有气无力、神思不属的样子,懂事的大猫没有像以往那样故意咬住牙刷逗他玩,而是睁着圆圆的蓝眼睛乖乖地刷完牙,溜溜达达地跟在人类左右。
兰瑟面对小动物一向很能自言自语:“萨米,我…今天有点难受,要不然…”
他很快又想到昨天才收受了管家送来的礼物,便一下截住话,低头去看手腕上那只最新款的智脑。
没道理昨天收了礼物,今天就罢工的。
考虑到自己在这多半扮演的是萨米心情调解员的角色,又考虑到太子府的仆从们奇异的脑回路。
他们怕不会以为自己瞧不上这份礼物吧。
他叹了口气,脚下一转,话锋也随之一转:“玩一点别的好不好?但是以你的体格,只能到外面玩了。”
萨米到外面玩的意思,就是指兰瑟半死不活地趴在露台栏杆上,用最新款的智脑所配备的原始级技术红色激光束(玩具)来逗底下草坪上蹦蹦跳跳的萨米扑红点。
栏杆上雕玫瑰是他怎么也想不通的设计美学,下巴磕在上面不是一般的硌,但萨米最近一直没去过兽园,玩一个抓捕红点点的游戏居然还玩得挺开心的。
毛茸茸皇太子の平民玩具。
他看着阳光下没有烦恼、自由玩耍的毛茸茸,自己心里不由得也感到一阵舒畅。
但想到萨米的自由是源于殿下的不幸,他的心情转瞬间又跌回了谷底。
昨晚他怀着隐秘深沉的恨意思考了很久,但最终目前最应该考虑、也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救萨米。
纠结称谓已经不太有意义了,如斐蕊所说,萨米的健康一直以来只是表象,如果没有斐蕊的帮助,不超过半年,这具身体将会以极快的速度衰颓下去。
到时候,不论是萨弥尔还是萨米,都会消失。
可是救,说不准会暴露自己,招来祸端,害死他父母的人之所以没有找上他不过就是因为笃定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父母的死因,也不知道父母的秘密。
秘密。
也就是斐蕊。
如果殿下的遇险也与这些人有关,一切就变得如此合理,攫取了部分力量,发觉这股力量是如此甘美,于是无休无止地拷打盘问,取毛发体液,割去身体部分,最后丧心病狂杀害。
他不愿意再深想一个被当成异族看待的女性实验品会遭受什么。
他只是记起来。
那时候坐着的母亲,应当只是一具意识体,并不是受了什么照顾或尊敬才坐着。
她那裙摆所盖着的部分,不过是随风瘪下去的、空荡一片而已。
玫瑰栏杆上落的一滴水珠,很快叫太阳吸吮得一毫不剩了。
萨米今天兴致很好,扑扑红点也玩得很高兴,兰瑟一直在想着别的事情,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招呼它上来喝水。
萨米攀上来要比跃下去慢多了,兰瑟把自己茶壶里的水全倒进小盆里,坐在地上望着它一边喘气一边舔水。
他伸手去摸萨米的脊背,发觉它身体很热、有一点湿润,便去找了一条毛巾给它擦了擦身体,一边擦一边说:“勉强也要做,萨米很喜欢这个游戏吗?”
萨米哒哒喝水。
发觉他们俩都比较喜欢坐在藏书室的地毯上,薇弥找了个空闲时间就在他房间铺上了。
兰瑟背靠着床柱坐下来,一边摸着萨米身上的薄毛一边想着自己的事情。
*
用过午餐,他实在扛不住困意,勾了萨米的项圈,回自己房间睡了。
萨米迷茫,但萨米顺从。
仍然是侧躺着,萨米还不大困,身体悄悄往他那挪,斑斓的虎脸上,圆眼睛里写满了无辜。
兰瑟眼皮沉重,见此轻轻地牵动一下唇角,伸手把大猫捞住,往自己怀里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