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兰瑟跑到十分之九那一段的时候,身边已经不剩几个人了,他抿着嘴,湿红的脸庞随着跑动偶有汗珠流下,他已经途经好几个休息点了,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能在用餐时间之前到。
他其实已经感觉不到饿了,小腹只有微热的知觉,双腿机械地跑动而已。
前方的景色已经逐渐转为较阴凉的林间,原本被烈日晒着的时候一阵又一阵的晕眩稍稍缓解,他平缓心情,脑袋里接着想一些漫无边际的事。
比如林间地形作战计划啊,大型武器就算了,容易打偏,得要一些高精度声音小的。
他没想太久,很快几幢白墙蓝顶的建筑出现在面前,围墙后是终点。
*
蒙骆像条死狗一样走进食堂的时候,忍不住为那些只剩下油绿绿的蔬菜的取餐盘哀嚎了一声。
随即他就看见了自己那位看起来弱不经风的室友独自坐在座位上吃沙拉,他真的又累又饿,还灌了半肚子水,目前没有争夺绿叶子的想法,此时又心酸又无奈地挪动酸软的腿靠近室友,试图抱团取暖。
他才坐下,刚起了个头:“兰,说真的他们为什么要限餐…”
他看起来俊秀清瘦的室友就放下叉子冲他笑了笑,从桌底下摸出一只被鼓囊囊的纯肉汉堡撑得崩开的纸盒,纸袋装的一只手枪腿,两只塑料袋包裹着的饭团,一盒多朵牌牛奶,推了过来。
有点冷了,那些不再冒着扑鼻香气的肉类、泛着油花的肉汁和看起来很素的饭团此刻在蒙骆眼里简直是圣餐,而他一脸不好意思的室友浑身冒着普渡众生的金光,简直就是圣父再临。
然后圣父说:“我不清楚你们那边的主食,就什么都要了一点,有点冷了,要不要去加热一下?”
蒙骆差点流下热泪:“不用了。”
然后甩开腮帮子怒吃几大口,直到食物落进胃里,才活过来似的喘口气。
“我说真的,兰,你就是我的神。”
看起来温温柔柔斯文清瘦的样子,居然这么能跑。
兰瑟以为他在说食物的事,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自己并非未卜先知:“是梅拉学姐拜托我的。”
想了想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主动解释道:“我们昨天才加的好友,她提前告知了我马拉松的事,顺带拜托了我。”
“我知道,梅拉有告诉我啦,但我没想到学校真的有这么狠。”
蒙骆这时候哪还能吃飞醋,他恨不得再跑几十里地奔回战斗系宿舍猛亲自己的贴心老婆一万口,可惜没可能,只能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怒嚼几大口。
兰瑟不动声色地吃自己的餐后沙拉,心道那你心也够大的。
他提前知道这件事,马上出门去买合适的鞋垫,用来贴胸口的创可贴,一些提神醒脑的嗅剂和喷剂,为了防止晒伤,那瓶小小的防晒霜都被他拿出来了,可惜他回到寝室的时候蒙骆已经睡下了。
他看到蒙骆流血的胸口就知道对方没看到今早自己出门前留在桌子上的东西,只能很无奈的叹口气,把药用喷剂推给他,避开对方闪亮的感激狗狗目光,接着低头挑沙拉里的水果吃。
“兰,我的真主。”
“停下,打击宗教还没过去几年呢,我不想以后被自己的同学看管着。”
*
下午就要开始做一些简单但需要坚持的基础训练了,兰瑟注意到一些脸色蜡黄的同学在老师的陪伴下单独离开了。
倒也没有赶尽杀绝嘛。
说起来大家都有精神体,平时稍微注意锻炼一些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蒙骆虽然刚跑完的时候看起来惨,吃完饭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
一军还是很有分寸的。
他们这一班分配的教官就是先前问话的那个,他说话没个把门,指挥系又多是些少爷小姐,不多时就被他训得个个脸庞通红。
兰瑟眼观鼻鼻观心,还好对方一时半会也没空来找他的事,光是心中不爽的那些同学此起彼伏的报告就够让人焦头烂额了。
于是安稳度过这天。
回程的时候就可以不用跑回去了,但也舒服不到哪去,学校有意磨一磨新生脾气,坐的是那种又老又旧的军用运兵车,拐个弯都容易把人甩出去那种。
兰瑟就眼见着一个男生差点被甩到一个满头辫子的女生身上,被女生身边那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生挡了一下:“注意点!”
*
回去之后他马上冲了个战斗澡,正擦着头发,一条简讯就跳了出来。
请所有新生十分钟后于训练场集合。
他眨了眨眼睛,敲浴室门告知蒙骆之后,就换上另一套干净的军训服前去了。
他不须多时就找到了自己的班,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听周围人嘈杂激动的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