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便在于此:
中原世家,对雪原部族可没威慑力可言。
那些该死的图勒人,根本就是一群蛮民,别说“仇家”了,他们懂不懂“世家”是什么都是个问题。那些图勒蛮民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抢了个什么大麻烦回去……方才距离虽远,但他们可是看清楚了的。
依照那群蛮民对中原人的排斥轻蔑,小美人会被糟蹋得很惨吧?
“就祝仇家的小公子莫要死得太早了,”白面书生眼底掠过一丝嫉妒,和报复性的快意,“走吧,回去想办法把消息送出去。”
他一敲折扇,轻哼一声。
图勒……
雪原之鹰?
作者有话要说:
[1][2]木栖九鸟的图腾,是华夏传统图腾之一。《山海经》曰“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其中汤谷又做扶桑、桑林、空桑、穷桑,在华夏古文明中是东平原区的第一政治文化中心,是殷商民族以及古代其他若干民族祭祀祖先的圣地。《初学记》记载蚩尤与黄帝相伐的地址,便在扶桑。又见《归藏》称“空桑之苍苍,八极之既张,乃有夫羲和,是主日月”,桑林、扶桑在华夏上古文明中拥有极其重要的意义。详细见《中国青铜时代》对此的记载。扶桑主日月,扶桑木上的九鸟便是九只金乌。神木栖息神鸟,东周、汉代美术的重要文化象征之一。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便是如此“扶桑树枝上栖息九只鸟,九鸟象征九日,剩下一只鸟隐藏在树底”。详情参见《天神与天地之道:巫觋信仰与传统思想渊源》。
第6章 标记
仇薄灯一钻进木屋,漂亮的眉就拧了起来。
……离谱。
真的离谱!
橡木板搭成的木屋里干干净净,一件家具都没有,没有桌案,没有椅子,没有床榻,没有毯子……什!么!都!没!有!唯一一样勉强算得上摆设的,还是个古铜色的兽首挂钩,钉在木墙上,估计是用来挂面具的。
他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屋子!
这是人住的?
世家出身的小少爷不敢置信,站了老半天,愣是回不过神。
曾几何时,成百上千位秀美的婢女手捧绚若云彩的绸缎织锦,鱼贯而入,只为给仇家的小少爷换一条铺地的毯子。成百上千家各具特色的天工铺子在东洲鎏金城鳞次排开,刨花如雪,只为给仇家小少爷造一座行空如履平地的飞舟……白毛风刮过,不知道猛犸走到哪,冷云杉枝擦过木屋。
哗哗作响。
仇薄灯从恍然中清醒,扭头就走。
——让他住这?
杀了他得了!
木门刚打开一条缝,大风夹大雪“呼啦”涌进来,将仇薄灯刮得倒退好几步,险些撞墙上去。好在沙尓鲁的长鼻及时伸了过来,把木门重新关好。仇薄灯这才切身体验到,雪地的白毛风有多恐怖。
……明明他从猛犸背上自己爬进屋的时候,风没这么大来着。
间歇性的?
在“徒有四壁”的木屋里站了一会,头发上的雪融化,嘀嗒,滴到鼻端。仇薄灯回过神,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碎雪,再看看木屋地板上的薄雪……他错了,他以往不该抱怨鹤姐姐她们爱唠叨的。
眼下离了她们,竟是连该怎么办都不知道了。
飞舟坠毁时,扔给她们的护灵玉,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接住,还有三叔,三叔的酒到底醒了没?
没有旁人的木屋里,小少爷轻轻吸了吸鼻子。
他把木地板上的雪胡乱清出一片,解下外边这件又厚又重的深黑绒袍,就要往地板上铺。厚袍刚要碰到地面,瞥见没怎么清理干净的雪,仇薄灯的手一顿。
算了。
这种破袍子,真拿来垫,不用想都知道多硌人。
仇小少爷这就完全是私人偏见了。
图勒部族的财力固然无法跟东洲第一世家相提并论,但在皮毛方面,他们却拥有十二洲没有人可以媲美的资源。
部族中最好的皮革,是专门挑出来供给大巫的。
首巫穿的黑袍,是用雪原上一种名为“猼”的四角神羊褪下的羊毛织成,边缘又缀有紫貂貂皮精细温暖,触感柔软。猼羊难寻,便是整个图勒部族都只有不到十件。放到东洲去,一件就能卖出天大价钱。
可以说,世上再无第二件大氅能比它暖和了。
相比之下,仇薄灯身上编入火羽的罗烟氅,虽说精致漂亮,但要论保暖与罕见,就逊色不止一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