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戚洲的手放在了篝火上方。
好暖啊,戚洲的手心接收到了暖意,随后这点暖变得微微滚烫,忽然间,一个什么东西飞了出来,溅在了他的掌心里,像是一滴滚热的开水。
“啊!”他叫了一声。
“这个就是火的声音。”杨屿耳边是噼啪噼啪的动静,戚洲听不到,就只能用触觉,“听到了么?”
一瞬间的滚烫过后,掌心重新恢复了平静,可是刚刚那半秒的温度被戚洲牢牢刻在记忆里。“听到了,听到了。”他反手抓住杨屿的手腕,将他的掌心对准了篝火,如同小时候一起去听风暴,让手成为他们的耳朵。
“喂!”鲍小曼这时从帐篷里面出来,“篝火好了没有啊?你们也不进去帮忙!地毯都是我一个人铺开的!”
“来了。”杨屿忽然放下了戚洲的手,站起来时,两个人好像都有点不好意思,但是都没搞清楚为什么不好意思。
好像那团火不仅烧在了手心里,还烧在了懵懵懂懂的其他地方。
鲍小曼看着他俩的样子,气急败坏地扔了一个旧箱子出来,还以为和两个男生组队能少干点活,结果都是自己来。
离开基地,所有的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了,尽管杨屿知道住宿环境不怎么样,可是也没想到帐篷会如此的破旧。这里明显有人住过,很多废弃物品都没有搬走,3个人挽起袖口忙活好一阵才收拾干净,可是地毯已经被风吹到看不出花纹。
“这里好脏啊。”鲍小曼踩了踩地毯,“到处都是沙子。”
“沙漠里,肯定到处都是沙子啊。”戚洲到不觉得什么,可能是新鲜劲儿还没过,“咱们有行军床。”
“说是行军床……看起来一点都不舒服。”鲍小曼嫌弃地看了一眼,刚好听到指导员在外面吹哨,“走吧,咱们去领罐头。”
罐头对戚洲来说也是非常陌生,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是吃新鲜食物。所有的学生都在收拾帐篷,每个人都苦着脸,对帐篷的破旧表现出失望来。
而他们的晚饭,则更让人失望。
“每个人领5个罐头,有主食有蔬菜泥还有肉泥。”指导员一共来了10个,全部都是S级的哨兵,“不要皱眉头,这已经是沙漠里最好的食物了。如果有人不愿意吃可以不吃。”
听完了这话,再也没有人敢有怨言,向导们的孩子纷纷领完罐头,回到自己帐篷的篝火前。
杨屿和戚洲也不例外。
“罐头要这样打开。”杨屿抓着戚洲的手教他,“要从这边开始,小心锋利的边缘……”
“啧啧啧,戚家的养子可真够殷勤,怪不得能跟咱们一个车队呢。爸妈死了也没见他怎么着,还这么巴结戚洲。”路过的几个学生故意耳语,但是耳语的音量明显就是要让杨屿听见。
杨屿只是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冷,就没有其他的回应了,这些话如影随形听了许多年,耳朵都要起茧子。
“别理他们。”可是鲍小曼替他打抱不平,还抓起手边的石头丢过去,“喂!你们给我说话小心些!”
这个动静才惊动了戚洲:“举,怎么了?”
“没事。”杨屿将一个罐头放在篝火边缘去加热,尽管耳朵起了茧子可情绪还是受到干扰。要是没有以前的事,爸妈现在还活着,他们应该会为儿子骄傲吧,再期盼着自己变成一个厉害的哨兵……
然而这一切,都被毁掉了,毁掉自己家的人就是……
“举,你看星星耶。”戚洲忽然拉起了杨屿的左手,将那只手放在脸上,蹭着他的掌心去哄,“原来星星有这么多啊,我都不知道。”
杨屿的胡思乱想被打断,等他反应过来已经不自觉地掐住戚洲的下巴。这样的动作让他瞬间挪开眼睛,甚至低下了头,根本顾不上去管天上的星星有多少。
就好像,他身边有什么,比星星还要闪耀。
戚洲的脸也不知不觉变红了,尽管他还摸不透到底红什么。这个动作维持了半分钟左右,杨屿的手还是没有要拿走的意思,戚洲也不确定到底要他拿走还是保持,手指压在杨屿的手背上也不敢大动,杨屿不看他,他也不好意思看杨屿。
火还在面前烧着,偶尔有火星迸出,戚洲又像是听到了声音,听到了那句“有我你怕什么“。忽然那根手指动了动,在挠自己的下巴,可杨屿还是低着头,专心致志似的,只看着那堆火。
鲍小曼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俩干什么呢?罐头再烧就要炸了。”
“嗯?哦……”杨屿如梦初醒,左手飞快地抽回来去拿罐头,结果指尖立刻被烧红的罐头烫了一下。戚洲还愣着,眨了眨眼睛,用手覆盖在杨屿摸过的地方,不知所措地挠了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