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没开口解释,收了枪,手掌在肋下滑了一下,掌心沾满鲜血。
切,就这么一个小伤口,也至于,戚洲闭着嘴转向迟澍,却不想迟澍开口问:“我想你应该解释一下。”
语气很冰冷,戚洲从没见过这样的迟澍,心里更不舒服了:“不合啊。我和他向来不合,所有人都知道。”
“不合也不用闹到动手的地步。”迟澍往审讯室里扫了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再看周允,“又是他?整个移动基地是没有别的哨兵了吗?”
“不是因为他。”大家都收了枪,周允用手帕按住伤口,又看戚洲,“我看他也很不顺眼。”
戚洲没忍住,基地巡航大向导就这样翻了个小白眼,有本事单挑,我怕你啊。
迟澍又看了一眼杨屿,似乎在斥责杨屿保护不周:“我不希望再发生这种事。现在立刻解散,回各自的房间。记住,你们的身份是S级向导,注定要比别人承受更多的痛苦和压力,我不管你们找什么哨兵发泄,怎么发泄,我的要求只有两条。第一,不允许产生深度依赖,你们的精神力不允许被独占,一旦发现,哨兵即刻销毁。第二,不允许影响作战力和判断力,否则处理方式同上。”
“明白。我才不会和哨兵有关系。”戚洲这话是讽刺周允,同时也说给杨屿听。
杨屿当然明白戚洲的话说给谁听,默默将枪收好。他更明白迟澍的话是什么意思,基地不允许向导相互亲密。
“周允,我再提醒你一次。”迟澍明明已经转过了身,可是又停下来了,喃喃地说,“向导和哨兵注定不平等。深度依赖发生之前,向导可以换哨兵,但哨兵一旦开始依赖你,他们的占有欲将几十倍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你是为他们好,就不要亲密过度。如果你想为自己好,就不要有超出的关心,否则……失去哨兵的痛苦会害死你。”
这种语气,戚洲更是没听过,迟澍在他心里从来都是强不可催的,温柔又带有力量,可是刚刚那句话说得那么可怜。但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追上了头也不回就离开的杨屿:“别生气了……我也不想啊,我又不是哨兵……我不能和你绑定当然吃醋啊,你身边又总有哨兵。”
杨屿还是不吭声,气到无话可说,精神图景里的河道都快洪水了。
他们上了列车,却没有回家,反而先回了向导聚集地。
长长的走廊密不透风,两侧都是门,住满了向导。杨屿在前方快走,戚洲跟在后方,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样。过路的哨兵和向导们不敢搭茬,巡航向导和基地红人又吵架了,这哪敢出声。
向导不合,这已经成为了基地的事实,只要别打出你死我活,高塔都不管。
杨屿的房间刚好和戚洲的房间挨着,他打开了戚洲那扇门,指了指里面。
“我不进去。”戚洲说,“我要进你那屋。”
杨屿没多话,走到自己房门前开了门,但是并没打算放戚洲进来。可是戚洲动作也挺快,迅速钻进门缝,杨屿刚要关门,没关上,还把戚洲的风衣夹住了。
“你干嘛不理我啊?”戚洲委屈死了,脱了风衣追上去,“一路上都不说话。”
“没什么可说的。”杨屿也脱掉风衣,扯掉了领带。
“你生气,我还生气呢!”戚洲忍了好久的情绪开始爆发,“我只是去找哨兵,和他们又不认识,可基地都给你安排婚姻了!”
“你和他们不认识?那他为什么抓你的手?”杨屿回身将领带和鞭子扔在床上,“你明知道……”
“我知道什么?”戚洲被吓了一跳,杨屿的话就像一把利齿,将他心头的酸楚划开了一道口子,再也掩饰不住,“我知道哨兵对向导有占有欲,向导对哨兵也有,这是本能,也是事实!我链接哨兵的时候就知道了,总是忍不住想要感受他们的情绪。可是一想到你也和我一样想我就不舒服,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安抚他们,却从来不能安抚我!”
杨屿回过头,却没动。是啊,凭什么啊,他也想问问呢。
“我从来不知道向导素安抚是什么感觉,我只能安抚哨兵。”戚洲倒退两步,他现在已经很少流泪了,可这会儿眼泪簌簌下落,“我能把向导素给随便一个哨兵,可是却没法给你。你和陈妙西要是结了婚,你所有一切都不是我的了。她是个哨兵,你现在能抵抗,可是又能抵抗多久?为什么我不是哨兵?”
杨屿闭上眼睛,掌根压在眼窝里。没错,戚洲所说的也是自己担心的,所以刚才看到宋捡抓住戚洲才会气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哨兵和向导的相互吸引力太大了,每一次离开战场,面对那些焦躁不安的哨兵,杨屿都要忍住强烈的安抚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