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纵这时才抬起眼,看了他一眼。
“听明白了么?”杨屿继续说,“我不想杀你, 但是我也不会允许你对别人的生命安全有威胁。18岁之后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 当护卫队也好,想回沙漠也好。”
“我想杀了你。”周小纵还是那番话, 那个态度,“是你们的枪和火,杀了我们的人,我们的营地没有了,我认识的人全部都死光了。”
杨屿反而一笑:“好,18岁之后你能杀我再说吧。”
“你在和谁说话?”楼梯上有了声音,戚洲慢慢下来了。由于刚刚让白沐川检查过脊椎,他的黑衬衫根本没系上。
“一个小孩儿。”杨屿连忙去扶他,把衬衫的纽扣一个不落地系上了,“穿衣服都不会?”
“反正你肯定帮我。”戚洲往客厅里张望,“他谁啊?”
“回程路上捡回来的小孩儿。”杨屿扶着戚洲走到沙发边,顺手把周小纵刚刚削好的苹果递给他,“肚子饿不饿?”
“有一点,但是我想先安抚好廉城。”戚洲担忧不已,廉城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我们一会儿一起上去看看。”杨屿坐在了旁边,“苹果甜么?”
戚洲咔嚓咔嚓咬着。“甜,这个很甜,你削苹果皮了?”
周小纵这时故意将匕首放在茶几上。
“是我教他的。”杨屿将匕首收好,看向周小纵,“你已经知道我们的名字了,对吧?”
“你叫杨屿,他叫戚洲,你们是我的仇人。”周小纵回答。
“脾气还挺大,但是我就喜欢这种脾气大大的,不听话的,来不来就想杀人的。”戚洲又啃了一口,“谢谢你啊。”
他的手落在周小纵头顶,周小纵想要躲闪,却没能快速闪开,一不小心被人落上了。他的眼睛往上看了看,毕竟年龄还小,忽然又觉得眼前这个大坏蛋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恶。
“我要上楼看看廉城了,不放心。”戚洲摸了两下周小纵的头发,起身往楼上走,周小纵的视线跟随他,同时也看向了楼上。
“你在看什么呢?”杨屿不知不觉捏住了周小纵的后颈肉,“我可是向导,我能知道你的情绪。”
周小纵甩着肩膀躲开了。
“你可以觉得他好看,但是不能跟我抢,否则枪决。”杨屿在他后脑勺上猛弹一下,快要给小孩儿的脑袋弹出包来了,再跟随戚洲踏上了台阶。
臭小孩儿,心眼儿还挺多,成天杀了这个、杀了那个的,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杨屿收回精神丝和戚洲一起站在房门口,他敲了敲:“廉城?”
屋子里面一丁点动静都没有啊。
“怎么办?”戚洲也敲了敲门,“廉城?你没事吧?我……我可以进去看看你吗?”
还是没动静。
两个S级向导同时犯了难,他们的等级比廉城高,按理说只要伸出一根精神丝就能察觉到廉城的情绪,可是这会儿谁都不敢。
能体察情绪并不是什么天赋礼物,有时候,他们甚至觉得这是诅咒。
诅咒了一批人永远要活在无休无止的情绪高压当中,不得不躲进哨兵精神图景里去,惩罚他们总是容易被别人的情绪影响,接受所有的碎片直到承受不住。现在同样,他们都体验过失去的痛苦,也怕再一次品尝到廉城的绝望。
“廉城,你可以不出来,但是最起码让我们知道你没事。”戚洲着急了,“魏苍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无论是哪支队伍偷袭了他们,我都会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我没事……”这回,室内终于有了声音。
听到廉城的声音他们才放心,杨屿将情绪憋住:“廉城,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请你务必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室内,廉城躺在床上,正在忍受向导的结合热。
他不是不想开门,而是实在没有力气。绑定后的向导需要哨兵安抚,不仅仅是身体,他们在心理上更需要伴侣。失去了安全感,结合热当中的向导会感受到恐慌,焦虑,无力,而失去了向导的安抚,绑定后的哨兵则更加暴躁,易怒。
他易怒的哨兵不在,他只能独自忍受这份精神上的空虚。廉城深喘着大气,重新抱住了魏苍的外套。
劝好廉城,戚洲又看向父亲的房间。
父亲和秦清叔叔都活着,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消息,再看那扇门他也不觉得难过了,甚至想要赶紧和家人团聚。
“你干什么去?”杨屿拉住了戚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