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胜心占了上风,他的目光终于回归到画的本身,看着那个青面獠牙的魔鬼,一挑眉:“我有那么可怕吗?”
“没有啊。”夏至眉眼弯弯,用笔轻轻戳了一下魔鬼的大脑壳,“这不是很可爱吗?”
文月:“……”
我们三个人当中,一定有人审美有问题,这哪里可爱了?
再一看,易云擎竟然轻易地接受了这一说法,唇角微微上扬。
文月:……明白了,有问题的是我。
夏至想要合拢本子,易云擎按住他的手:“不是送给我的吗?”
这可是他的“肖像”画,还是夏至唯一给人画过的画,那个情敌都没有!
多么有纪念意义的一幅画,战争胜利的号角仿佛在耳边吹响,不夸张的说,易云擎已经想到把它收到保险箱里,若干年后写进回忆录里了。
或者在结婚五十周年的时候,他和夏至白发苍苍,坐在一起欣赏这幅“肖像”,夏至还不知道这幅画有多么大的意义,自己一一说给他听……
易云擎唇角的笑意越发浓厚。
夏至:“?”
魔鬼先生这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怎么那么……荡漾?
他对易云擎神奇的脑回路一无所知,一幅画嘛,魔鬼先生想要,为什么不给呢?
其实他还暗暗猜想,这幅画会不会勾起对方的一丝记忆,结果没有。
易云擎如愿以偿地拿到画,没有放进口袋,只是卷了起来他连上面出现一丝折痕都觉得不完美。
文月看着他的举动,嘴角微微抽动,但……算了,眼不见为净!
在她猛恰一大口狗粮后,目标终于出现在了眼前。
器材室外拉起了警戒线,越靠近,一阵有节奏的“刷刷”声越清晰。
三人走到这里,一眼便看到清洁工拖着扫帚,一下一下地清扫着地上的尘土落叶。
清洁工一如既往地佝偻着腰,动作迟缓,好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老人。但在这所教职工都宛如机器人的学校里,一个与常人无异的清洁工反而是最不寻常的。
“你好。”夏至看了一眼清洁工的名牌,这人姓马,名叫马义。
马义抬起头,露出一双苍老混浊的眼睛:“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文月忍不住抢先开口:“你还记得我吗?昨天我路过时,你说我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清洁工盯着她看了几秒,缓缓摇头:“没印象,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你是想要我道歉吗?”
没等文月拒绝,他便说道:“对不起,我在垃圾堆里待惯了,闻惯了臭味,鼻子可能失灵了。”
文月:“……”
“但是,但是……你当时不是这样的……”她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那时对方的眼神阴沉沉的,仿佛发现了某样深恶痛绝的东西,并不像随口一说。
但清洁工并不承认,这又只是文月的主观感受,不能当做证据。
“马先生,您在这里工作多久了?”夏至忽然问道。
“大概有七|八年了。”清洁工哑声道。
他对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别人问,他就回答,再多的反应就没有了。
夏至好像聊家常一样:“这样啊,那您平时工作辛苦吗?吃住都在学校?妻子和儿女呢?”
马义的眼神缓缓发生了变化:“我的妻子早就死了,也没有儿女。”
难以形容他此时的眼神,好像一头被触及到伤疤的野兽,伤口被撕裂,流淌出汨汨的鲜血来。
但他眼中,比起悲痛,更多的却是恨意。
他在恨谁?
夏至发现了关键,但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重新低下头,掩盖住眼中的神情。
“还有别的事吗?我要继续工作了。”
他在赶人。
易云擎轻哼一声:“工作?在凶案现场?你不怕凶手去而复返吗?”
这里自从发生了命案,方圆一百米都没人靠近,只有清洁工独自待在这里,在警戒线旁扫地。
马义淡淡道:“一条烂命而已,谁想要就拿去吧。”
“学校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火灾,您听说过吗?”夏至转移话题。
“我刚来学校的时候,听过一耳朵。”
除去刚才的失态,他的回答堪称滴水不漏。七|八年前正是流言盛行的时候,再往后,这一怪谈几乎销声匿迹了。
“是吗?我再给您讲讲吧。”夏至好像忽然谈性大发,“一个叫李芬芬的女孩……”
他一开口,文月便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学霸记错了?
夏至还在说着:“李芬芬遇到了负心汉,自焚而死,怨气不散,发誓要报复所有负心的男人……”
文月:“???”
马义忍不住抬起头,眉头紧皱,见状,夏至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记错了,女孩的名字叫李……李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