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么年轻,又拥有堪比日月的俊美外表,加上背后的财富与权势,几乎没有人会忤逆他,光明正大地表现出讨厌他。他在这个不知何人编织的美梦里富有一切,活得格外潇洒。
从这天起,埃尔伯特行事风格更为放纵,花天酒地、穷奢极欲,他仿佛陷入一场巨大的美梦,半点不挣扎地沉浸其中,肆意妄为地获得自己渴望的一切。
另一边潜入秘境的侍从瞠目结舌地看着秘境深处的一切,身影逐渐模糊淡化,像是已经被人彻底忘到一边。
打碎美梦的开端是母亲的死去。
“埃尔伯特,我的孩子。”在短时间内就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头发灰白的妇人轻轻握着他的手,眼含悲哀,“你不再老去,也不再变化……我要怎么放心留下你?”
“可是母亲,我不会如您一般因苍老染上疾病。”金发少年有些疑惑,随即理所当然地解释,“我永远身强体壮,处在最巅峰的时刻,只有拥有治疗方法,我就不用担心。”
“不。你不明白。”那妇人幽幽地叹了口气,给出最后的祝福,“我过于骄纵的孩子,我多希望你早点发现,又多希望你永不要发现,一直保持这份纯粹。”
金发蓝眼的少年还是不解,随后在几天内见证了母亲的死去,难过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
“我是幸运的,我拥有几乎无尽的时间,足以让我走出悲伤。”他望着遥远的天空,自言自语。
母亲去世后,很快是忧思过度的父亲。
“埃尔伯特,对不起,我没能陪着你到最后。”父亲吃力地张嘴,安慰失落的独子,“但你的妹妹,还可以陪你很长时间,不要悲伤。”
“我明白的,父亲。”埃尔伯特忍住泪水,为他拉上被角。
头发花白的苍老男人闭上了眼。
从此少年继承了庞大的财产,与妹妹相依为命。
稚嫩的妹妹在精心呵护下一天天长大,很快出落成出色的美人,又仿佛弹指一瞬,她谈婚论嫁、接着宛如父母那样垂垂老矣,躺在了床上,表情悲哀地看着自己毫无变化的哥哥:
“埃尔伯特,我亲爱的哥哥。连我也要离开你,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你,为什么要让你获得这样的诅咒?”
“诅咒?”埃尔伯特尽力勾起嘴角,掩藏不住眼眸的湿润,“我拥有的时光足以让我走出伤痛,或许一年,或许十年,我不会一直为此痛苦,不用担心。爱丽丝,你的孩子也会陪伴我的。”
妹妹死亡的那天,被以永生诅咒的少年独自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从此不愿意见人。
时间不会因此停留,埃尔伯特身边的人不断消失,又出现新的人,然后消失,如同不会断裂的循环,牢牢地停留在他的身边,将他的那份独特突显出来。
“过去多少年了?”一日,金发少年绕开陌生的“家人”,独自来到大变模样的街道,却满眼茫然,不知今夕是何夕。
“要买支花吗?”一位路过的卖花女向他羞涩地递出篮子。里面沾染露水的鲜花娇软美丽,“它叫做永生花。”
并不准备买的埃尔伯特手顿了下,开口:“给我一支。”
金发少年拿着这花,不知不觉走到了荒野,站在被夕阳照得金灿的荒草中,静静地望着那轮光芒万丈的太阳坠下。
“永恒……”他低声念起这个词语,带着惆怅与复杂。
背后忽然传来异样的响动,有人踉跄着靠近,小声询问:“是……埃尔伯特少爷吗?”
“你是谁?”埃尔伯特打量着这轮廓似曾相识的人,皱起眉。
“太好了!终于找到您了!”出人意料,那人露出狂喜的表情,连忙俯身,急匆匆地表明来意,“我是您曾经的仆从罗伯特的后代,先祖按照您的命令寻找魔药师的下落,却被困在秘境,几经周转才出来,后来因年迈路途遥远等原因,没能把事情汇报给您。”
“先祖不愿意当个失信者,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每一个后代,让我们寻找您。经历这么久,我终于完成先祖的使命,找到了您。所以请允许我告诉您解决魔药的办法。”
“……解决。”埃尔伯特看着自己手中的永生花,仿佛老者一般叹了长长一口气,“罗伯特是个优秀的侍从,我忽视了他,很抱歉。”
“这么长久的岁月里,我终于理解当初母亲的话了。”他苦笑一声,看着所谓的永生花一瓣瓣掉落。
“人是很顿感的生物。前天受过的伤疼过一阵就忘记,今天才发现已经青紫。无意中被擦破的指尖,触碰到时才漫出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