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澜低垂眉目:“臣不敢。”
袁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意渐收,突然道:“慎之,你是不是怨我?”
袁朗虽未言明,但他指的是什么,二人都心知肚明。七年前元戎进犯,袁朗和谢国栋一同出征,却因袁朗急功冒进误入敌人陷阱,致使谢国栋带兵救援时身死。
谢云澜未曾料到太子会突然提起此事,停顿了片刻后才答道:“殿下是国之储君,未来的天子,父亲是将军,理应护国护主,为保护君主而死,死得其所,死的壮烈,臣未曾有怨。”
袁朗:“当真?”
“当真!”谢云澜断然道,“若是臣面对同种境况,也会做出跟父亲同样的选择,忠君护国,职责所在!”
袁朗重露笑颜,他又道:“慎之今年二十有四了吧?却一直还未婚娶,不若我来牵一牵红线,你看薛大人家的女儿如何?”
薛大人是太子太傅,太子一党里举足轻重的人物,谢云澜如果与他联姻,那就是昭告全朝,他加入了太子一党。
“承蒙殿下美意,但臣暂时未曾考虑婚娶。”谢云澜拒绝道。
“你年纪也不小了,此事应当早做打算,将来生个儿子,也好继承你的武艺,护我大夏疆土。”袁朗仍未放弃,“薛大人家的女儿我也见过,如花似玉,与你倒是十分般配。”
谢云澜眉头微皱,编了个借口道:“殿下有所不知,臣其实早已心有所属。”
“哦?”袁朗惊讶道,“却是未曾听说,慎之的心上人是谁?”
谢云澜:“她名不经传,是一山野猎户家的女儿,我曾经被元戎骑兵追击遁入山中,幸得其搭救,才捡回一命,我与她两情相悦,发誓平定元戎后便去娶她。”
袁朗:“那为何至今未娶?”
谢云澜:“因为臣回去找她时发现她已经不在原址,许是受战火波及,举家搬迁了,臣一直未曾放弃寻找,只盼着有朝一日赴当年月下之约。”
“原来如此。”袁朗叹道,“得慎之如此挂念,想必也是个沉鱼落雁的美人吧,慎之可否给我描绘一番?”
“她……”谢云澜停顿了一瞬,本来就没这么个人,他能临时编出这么个故事已是不易,再要编一编容貌……
他心思飞转着,想从过往见过的人里寻一寻灵感,脑海中莫名跳出了沈凡的脸,心想这倒确实称得上沉鱼落雁了,便照着沈凡的五官跟太子描绘了一番。
袁朗听完后道:“听慎之这么说,倒确实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也不知跟你府上那位大师比谁更美一筹。”
谢云澜微笑道:“不相上下吧。”
第9章
“大师,这房里可有邪祟?”方萍跟在沈凡身边问道。
沈凡不答,他走到梳妆台边,拿起了一面铜镜。
袁婉立刻道:“这铜镜是妖邪寄身之物?”
“啊!我每天都要对着这个铜镜照好多次呢!”方萍惊呼一声,立刻退后几步,抱紧自己母亲的胳膊。
随行的丫鬟们也被吓到了,惊叫声一片。混乱中,袁婉到底是长公主,阅历丰富,虽也有些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喝道:“别怕,有大师在此!”
这句话安抚了众人,屋内不再有人惊叫,但母女俩以及身边的一众丫鬟,却也紧紧的聚在一起,像是抱团取暖的鹌鹑。
鹌鹑们瑟瑟发抖的看着沈凡手里的铜镜,沈凡则回以莫名其妙的神情。
“不是,”沈凡又将铜镜放下了,“我只是觉得这铜镜花纹比较好看。”
众人:“……”
袁婉干咳一声,抱在一起的众人各自散开,重回各位。
沈凡又去了床边,问:“这枕芯里填的是什么?”
这是个鹅绒枕,富贵人家常用的款式,答案显而易见。换做旁人问,袁婉可能会觉得对方少见多怪,但是沈凡问,就不得不让袁婉不多想。
她回道:“填的是鹅绒,难不成有人在枕芯里偷偷塞了其他东西?来人,快将枕头撕开!”
丫鬟拿着剪子便上前将枕面划开,鹅绒飘了满屋,落得屋内人各个白头白发,沈凡才将将来得及说一句:“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众人:“……”
“大师,你也看了一圈了,这屋子有什么问题吗?”袁婉摘掉一片落在自己头上的鹅绒,维持着不失礼貌的笑容。
沈凡摇摇头,同时,还叹了口气。
看到沈凡摇头时,袁婉心里一松,听到那声叹气时又猛地一提,忐忑不安道:“大师有什么话直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