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鼠球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仅如此,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活人的阳气。”许和涛拿着枣茶杯子暖手,说道。
“呜?”楚虞敲了敲桌子。
“我们是这个药馆的两个大夫,前天医死了镇上最富的商人,一家三口,但很奇怪,正常药馆如果是医死人的话,早就干不下去了,但这儿的生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小鼠球蹙眉。
“呜呜?”楚虞思考一阵,又问。
“啊,对,药馆除了我们,还有一个大夫。”小鼠球不知道楚虞是怎么知道这里还有另一个没露过面的大夫的,“我们今早打听了一遍,那位大夫进了山里采药,一直没回来。”
“呜呜。”楚虞喝了口茶,声音笃定。
“你要我们去找他?”小鼠球咋舌,“可这附近这么多山,我们去哪找。”
“我们连那个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不好找。”许和涛附和。
楚虞思索起来,气氛僵持,许和涛过了一会,又说:“说起来,你今早离开后,我翻了一遍药馆的档案,那三个被医死的人,是楚虞家的。”
“啊,怪不得,他说自己家里没有死人。”小鼠球恍然大悟。
楚虞想了想,觉得是这么回事。
红喜字与白纸钱同时出现,家里新娘大婚前,三个亲人被医馆的大夫医死,喜事丧事一起办,又对医馆两个字额外抵触。
但为什么会被医死呢?
“呜呜。”楚虞道。
我们得找到剩下那个大夫,不惜一切代价。
山高水远,浓雾弥漫,山脚下的小村庄变成一个点,楚虞倒挂在树上,干枯树皮手感斑驳,山雾有股特殊的水汽与苦味。
楚虞静静地挂在树枝上,他吸了吸鼻子,伸出手指,慢慢凝出一个冰晶。
“小鱼,你在哪?”
遥远的呼声传来,楚虞手指一收,跳到地上。他隐藏在树后,眸子压着,阴鸷视线追随声音出现,直到小鼠球的身影变得清晰,楚虞才慢慢压住眸子里的戾气。
小鼠球扶着树干左右望,他向前走了一步,突然踩中一片水洼。
水洼?
山上怎么会有水洼?
小鼠球蹲下身,还没观察仔细,便听到楚虞的叫声。
他一回头,楚虞立在他身后,逆光望着他。
“小鱼,你有找到他吗?”小鼠球的心咚得跳了一下,楚虞面无表情,无血色的嘴唇微微抿着,摇了摇头。
他这副神情,着实有些吓人。
“呜呜呜。”楚虞摇了摇头,同时又道。
他发现这座山里水汽额外足,置身陆地,楚虞却觉得如同在冷海里。
“我也觉得,尤其是……”小鼠球迟疑一阵,同时和楚虞一起往山顶上看。
尤其是山顶。
一柱香后,三人在山口汇合,枯叶覆盖地表,水汽在叶子上结出薄薄一层,林间无鸟叫,溪水潺潺,在过于宁静的山中额外突兀,令人毛骨悚然。
浓雾掩盖阳光,光线黯淡,三人上山,许和涛点了一团飞火在前领路,楚虞殿后。
“这里的火气太少了,按理说,山上的羲和气不该这么少。”许和涛发牢骚。“那大夫闲着没事上什么山,我这走了一路都没见一个鬼影。”
“毕竟是关键人物,太容易找到的话反而……”小鼠球老神在在,他刚说话,只见浓雾散开,一棵大树旁边,是一个戴着斗笠的灰衣男人。
男人面容憔悴,露在外面的手形同枯槁,眼里如蒙着雾,看过来的时候,小鼠球有种被水淹没的古怪感觉。
“你们怎么来了?也来采药?”
男人声音沙哑,好在能听清,只是有些疲惫感。
看男人这熟悉他们的样子,估计就是药馆里的另一位大夫了。
“反而什么?”许和涛后退一步,戳了戳小鼠球的腿,低声问道。
“……”小鼠球尴尬地挠了挠脸。
“呜呜!”
楚虞率先走了出来,他一蹦一跳地到男人面前,眼睛圆溜溜的,毫无威胁性,伸出了自己有蹼的手指。
“你是?”
男人防备地盯着楚虞,询问道。
“他是,员外家的新姑爷。”小鼠球找了个还算不错的措辞。
男人放在身侧的手指轻轻一颤,他从上到下把楚虞看了一遍,而后露出僵硬的笑容,同样把手伸了过去。
“幸会。”
手指相握,宛如攥紧潮湿泥沼土壤的触感,楚虞的尾巴尖缓慢垂下,脊背挺直,过了好一阵,才收回手。
男人同样谨慎地后退一步,脸上没有笑意。
“你们这是来找我?”男人把目光移向小鼠球,斗笠被他掀起一点,整个身体躬起,如干枯树干披了一层外壳。
“恩,我们……”小鼠球支支吾吾,见楚虞回头看他,突然灵机一动。“药馆里的草药不够了,我们上来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