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衣柜里好不容易选到一套布料多的,晚上穿去宴会。
说是宴会,不过是楚虞奇奇怪怪的前朝大臣与后宫妃子们聚在一块评论美食的团建活动罢了。
在侍卫的引领下,金碧辉煌的大厅展露眼前。
典型若水南岸的建筑风格,珊瑚礁造型的承重柱分布在宴会厅各处,三步一浅池,五步一泉眼。浅红色绡纱从高处垂下,随风摇摆,浅水尽头的台阶上,是海岩雕刻成的王座。
楚虞半披着一件奶白色细纱,巨大鱼尾沾着王座下的池水,有赤裸的美人鱼伏在台阶上,娇柔妩媚,顾盼流转,目光只在楚虞身上。
应该说,在场所有美人鱼的目光,都如狼似虎地搁在楚虞身上。
楚虞托着脸颊向前一望,察觉到任雀进入,唇角不可控制地勾起。
浅水很凉,如同任雀没什么表情的脸,他飞快扫视全场,仔细斟酌那些美人鱼的脸,牙根痒痒。
“哥哥,到我面前来。”
楚虞用蛊惑的语调念着,前头用的是人鱼语,发音软而充满引诱,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任雀赤着脚走过去,站在楚虞面前。
“哥哥在无字楼曾为楚虞跳过一支舞,哥哥,楚虞还想看。”
楚虞的尾音拖长,他尾巴撩起,不小心碰到了台阶上伏低的美人鱼的肩。
水珠一滚,没入里衣,任雀眯起眼睛,仿佛看见了什么心烦的东西,面上露出讥诮的笑。
“那你就想想吧。”
在场人鱼,能听懂任雀语言的只有寥寥数条,但不妨碍惊愕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人鱼群里爆发出嘈杂的声音,仿佛一百多只鹦鹉一起开会,你一嘴我一嘴,宴会厅里充满各式各样任雀不太能听懂的骂声。
美人鱼们更是震惊,她们瞪圆了眼睛,并不明白一只落进大海的鸟为何如此嚣张。
群情激愤之间,楚虞笑得更欢了,他软趴趴地缩在王座里,朝任雀张开手:“哥哥,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完蛋,某条戏精鱼又上瘾了。
任雀不动声色地盯着楚虞,平心静气,仰头道。“除了跳舞,都可以。”
“要不,给楚虞剥只虾?”楚虞想了想,道。
任雀将目光垂在饱满的虾肉上,仍不明白自己给鱼做扒虾工的意义何在。
楚虞搬了个小凳子在任雀身边,屏息凝神等自己的食物脱壳,他在众目睽睽下与任雀交头接耳,小声碎碎念。
“哥哥这个虾剥的不完整,最精华的尾巴都没了。”
“哥哥,蟹钳不能这样用,哥哥好笨。”
“哥哥……”
“有完没完,不满意自己来。”任雀生气了,转过头吼楚虞。
楚虞一怔,表情一片茫然,他委屈巴巴地垂下眼睛,不得已伸手。
“剥就剥,楚虞才不怕。”
任雀总算寻个清净,环视满屋子表面上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泡冷水浴,实际一个个恨不得把眼睛粘在楚虞身上的人鱼,心生不满。
他转过来,唇边被一截红红的虾肉戳中。
楚虞叼着半个大虾头奋力咀嚼,举着奋斗许久的战利品,献宝似地给任雀。
“哥哥,吃。”
楚虞又拄了一下,献殷勤非常自觉。
任雀叼走虾,吃的美滋美味,楚虞的手还在空中擎着。
“还有事?”任雀挑起眉梢。
“哥哥,舔。”楚虞眼睛宛如藏着星星。
???
大庭广众,你们人鱼玩得真开。
楚虞的手指纤细而苍白,鲜嫩的汁水缠绕在他的指尖,微微弯曲,悬在任雀眼前。
任雀瞥了他一眼,等待了一会,轻轻舔了上去。
舌尖触碰指腹的触感比触电更明显,楚虞的瞳孔倏然立起,暗色光芒一闪而过。他的手腕颤抖,而后保持平衡,直到任雀坐回原来的位置。
性情天生冷淡的梵鸟没什么感觉,仿佛在做一件普通的事,但楚虞脑子里已经演了好几场小电影。
尤其是任雀用一种无事发生的寻常眼神瞥来时,楚虞翘起了他的尾巴。
唰
宴会厅中梁顶的薄红绡纱突然垂下,有风趋势向前,以极快的速度将拥挤的殿堂分割包围。
红纱隔断视线,连气息都用特殊的方法隐匿,任雀一愣,腰攀上了一条手臂。
“哥哥,借楚虞抱抱。”
楚虞枕着任雀的肩膀,尾巴浸在水中。
他从未有过那般安静,不求太多。
在旖旎缱绻的帐内,隐隐能看清其他人的身形。任雀垂着头,听着楚虞的呼吸,同样敛下眼眸。
如果说楚虞恢复成年代表其中一个交易失败,是不是意味着任雀那本该被抽离的感情,已经尽数还了回来?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