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听着因赛特朴实却又形象的描述,就让嘴里已经很久很久没尝过肉和蛋的滋味的崔特等人眼睛发直,不断冒着唾沫了。
崔特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下,狡猾道:“那照你这么说,我们不是应该去讨好领主大人才对吗?”
因赛特笑了下,眼底略过一抹轻蔑,嘴上却很自然地说:“那当然是你们没有受到他那些陷阱的蒙骗。否则凭你们的能力,要是愿意去做的话,又怎么可能还会留在这里?”
崔特尽管不知道自己只是偷偷懒的做法、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
但见因赛特这种看起来挺聪明,以前据说还是在奥尔伯里城做大生意的人都夸赞自己,心里不禁感到十分得意,更加不会怀疑这种说辞。
而且对因赛特更早时说的那番话,他也是抑制不住的动心。这下没忍住问:“那你说的机会,到底是什么?”
因赛特却没有立即回答。
他当然清楚,面对这群贪婪却又懦弱,欺软怕硬的贱//奴,是不能一下满足他们的要求的。
于是他淡淡一笑,含混道:“晚上再找个合适的地方说吧。”
似乎是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呆了太久,在管事派人找来之前,闲汉们很快就一下散开了。
杰克不想被他们发现,一动不动地躲在这个隐蔽的地方,直到附近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神啊。
从没有直面过阴谋的憨实男人,已经头疼欲裂地攥紧了手里的木桶,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好。
他忧心忡忡地冲了冲身上,就去接了无忧无虑的孩子们,然后回家去了。
面对妻子玛丽安时,他一直欲言又止,心里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出来。
他想,玛丽安虽然比他聪明一点,但在这方面也毫无经验,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来。
要回去兵营里,告诉兵营里的人吗?还是直接告诉管事?让治安官大人知道?又或者,他直接通报给治安官?
可那个因赛特不是还说了吗,莱纳里已经藏了来自王都的人,也要害领主大人。
杰克坐立不安地挪了挪屁股,第一次感觉嘴里的面包是那么难以下咽。
而且,即使是他这种自知脑子不好、能被称为笨蛋的人,也清楚在没能提供证据的情况下,是无法举报成功的。
甚至可能惊动对方,让自己一家成为靶子。
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偷听到了这也同时意味着,只有他有能力制止这场针对领主大人的险恶阴谋。
虽然他只知道几个主要的参与人,连具体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在哪里发生,发生什么,全都一无所知。
“伟大的猫猫神啊,”对此一无所知的玛丽安去洗碗时,他痛苦地挠着头:“我究竟该怎么办啊!”
果然,还是要把这些事情告诉骑士吧?
骑士的话,会暗中背叛领主大人的可能性就非常低了他一定要拼命地描述当时的情形,希望对方愿意相信,然后提高警惕,盯梢住崔特他们。
就在杰克刚下定决心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杰克?”
对方的声音很小,差点被玛丽安洗碗的水声盖过去,但语气却很急促:“老埃德力生病了,你快来帮忙。”
“什么?!”
杰克吓了一跳。
埃德力这几天熬太厉害,又生病了吗?
杰克知道,以老埃德力那倔强的脾气,不是实在是病得厉害、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是不会来找自己的。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抓起衣服,又冲进卧室里,把藏在箱子里的那些钱币抓了一把放在口袋里,然后对一脸疑惑的玛丽安说了句“埃德力生病了,我去看看”后,就风风火火地出门了。
天已经黑了,他只看到一个干瘦的背影背对着他,正往外急匆匆地走。
“嘿,你等等我。”
杰克嘟囔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把放了钱币的袋子口拴住,一边往前追。
“啪。”
一声闷响。
在平时或许会显得突兀,但这时却被附近密集的炊火和喧闹声彻底盖过去的声音响起后,毫无防备的杰克就被人用木棍重重打中了后脑勺,一下失去了意识。
“猫猫神?”
临睡前,奥利弗疑惑地看着神情忽然凝重的神。
在背光的情况下,神明的那双金眸显得深邃而幽暗。
别人猛然看到,只会认为不怒而威,高深莫测。
可奥利弗却清楚,这就是有些困惑,有些怀疑,却又不肯定时有的特定表情。
他只唤了一声,就安静地等待了。
直到那双眼睛恢复明澈,他才温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