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玄学出道后我红了_作者:宗年(1544)

  在鬼差出逃后,如今的旧酆都早已经没有了对众恶鬼施加酷刑的鬼差,只有恶鬼们自己日复一日的回忆着生前死后,因为那口不肯放下的气,胸臆中的仇恨执念,而日夜受着痛苦折磨,嚎哭不得解脱。

  ——杀人者凭什么可以安安稳稳投胎,受害者却在旧酆都受苦!

  恶鬼们不甘心,却也无法离开城池。

  漫长的折磨让很多恶鬼彻底发了疯,终于忘记了生前的怨恨,转而开始怨恨自己眼前看到的所有东西。

  而旧酆都却只剩下“果然如此”的判定,更加坚定的认为最初的判定没有错,这个鬼魂果然变成了会危害人间的恶鬼。

  旧酆都没有错判,是千年前的战将疯癫。

  道长侧耳倾听那些恶鬼口中哭哭笑笑的癫狂呢喃,只觉得自己也好笑被它们的情绪感染,变得难过起来。

  虽然街道和建筑看似精致,可行走在其中的恶鬼,却使得这里还是沦为了地狱。

  恶鬼被逼到发狂,彼此之间撕咬伤害着,口中哭嚎怒斥着曾经仇人的名字,却不知千年过去,仇人早已经不知道安详轮回投胎了几世,忘记了曾经对受害者的所作所为。

  或许它知道。

  所以它才越发的不甘仇恨,无处宣泄的执念,最终逼疯了自己。

  没有经历过千年前模样的道长,在仔细倾听过数十恶鬼嚎叫后,已经被震惊得失语,没想到曾经的酆都是如此行事。

  “所以我才说,我讨厌旧酆都。”

  走在道长身边的阎王平淡的出声。

  他虽然也是第一次踏进旧酆都,却对此早有猜测,也见怪不怪了。

  阎王曾经在生人张无病的影子里,听到旁边有人说羡慕以往的年岁,想要回到千年前。

  但阎王不想。

  他喜欢现在。

  他喜欢被邺澧执掌的酆都,发自内心的觉得,这才是他连设想都不敢过于大胆的理想模样。

  阎王心中如镜鉴,他很清楚,地府能够与酆都对立,是邺澧期冀的局面。

  否则光是以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若是邺澧铁血手腕,镇压一切不满之声,那阎王只是起了个心思,都会被酆都碾压成一把灰。

  ——邺澧登位鬼神这件事里,大道不曾插手,也因此与大道没有没有,令大道无法命令和监管邺澧,以及邺澧执掌下的酆都。

  甚至因为邺澧战胜了曾经的北阴酆都,还使得他硬生生从大道那里剥离出了审判一切魂魄的权柄,让如今的酆都,更胜曾经的旧酆都。

  也因此,邺澧成为了所有鬼神中,最特殊的一个。

  他是以凡人之身,一步登于天之上。

  就连大道倾颓,诸神殒身之时,大道都对酆都无可奈何,邺澧毫发无损,如今成为了唯一的鬼神。

  阎王要从大道之下,拼上所有力量,尽心尽力谋划,才能保下一缕残魂逃脱。

  可邺澧却是大道数次恳请撑起大道的对象。

  两者之间的深重差距,阎王一直都看得清晰。

  也因此更深刻的意识到,邺澧曾经主动放出死亡权柄之事,放在其他鬼神身上,又多不可能。

  阎王微微敛眸,看向横倒在自己脚边痴呆呓语的鬼魂,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他弯下腰,干净白皙的手掌伸过去,主动将一身血污腐肉的狰狞鬼魂,搀扶到一旁。

  最起码,不要在死后,还要被鬼魂践踏。

  为这个满心仇恨的鬼魂,留下一丝尊严。

  道长沉默的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喉头酸涩到无法发出声音。

  他从出生起所接受的,就已经是在邺澧主导下改变了许多的死亡,即便是道士,也认为“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会强硬逼得鬼魂放弃复仇。

  当他猛地面对曾经不允许仇恨的纯粹死亡,一时间也有些接受不了。

  光是看着这些鬼魂,就觉得心中难受得不得了。

  谁人无死?

  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出半点意外,平静生活直到自然死亡?

  道长看着这些鬼魂,就恍然觉得看到的是自己。

  “我们不能为它们做些什么吗?”

  道长声音低哑的向阎王询问:“我不能,送它去投胎吗?”

  “如何送?送去何处?”

  阎王半蹲着颀长身躯,刺绣精美的衣袍散落在满地血污中,却丝毫没有嫌恶的神情。

  他轻轻抬眸,反问道长:“这是已经被关押进旧酆都的魂魄,北阴酆都大帝曾经已经对它做下了判决……你何时见过,人间两名法官相争对同一人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