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即便心中清楚,邺澧还是因为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燕时洵身上,而眼眸中浮现出笑意,因为旧酆都的存在而坠入冰点的情绪,重新回暖。
“时洵?”
邺澧轻声唤着燕时洵,并没有因为燕时洵手拿武器靠近他,而产生任何警惕或紧张的情绪。
他反而在关切着燕时洵的安危,说刀剑无眼,这样踏进战场,可能会被旁边的武器所伤。
燕时洵并没有在乎自身的情况,只是认真的向邺澧确认道:“西南如果不能及时被划入酆都执掌的领域,西南的人们就会被恶鬼所伤,是吗?”
邺澧点了点头,郑重道:“放心,时洵,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他的视线从远处战将的身上扫过,一眼便转回来,淡淡的道:“某个家伙想要胜过我?再等下一次大道更迭吧。”
邺澧:别以为我不知道某个家伙心里怎么想的——通过贬低我而抬高他自己在时洵心中的印象?呵,想都别想!
但燕时洵并没有想到战将的身上,他全副身心都被眼前的战局和西南的平安牵动着。
对于有一战之力的人而言,最折磨人的煎熬,莫过于在战局边缘焦急的等待结果,却不能主导战局的走向。
燕时洵根本没有犹豫的必要,他直接将邺澧抛在脑后,自己手持长剑就冲进了蚂蟥一般聚集在大地上伺机而动的群鬼之中。
徒留下邺澧站在原地,伸出去想要握住燕时洵手掌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原本冷肃锋利的眉眼间,竟因此而有了一丝委屈之意。
因为注视着燕时洵而连带着注意到邺澧的将士们:…………
但邺澧不是燕时洵,他掀了掀鸦羽般的眼睫,冷冷的向四周扫视过去。
将士们默默扭过头,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依旧是威风凛凛的酆都阴兵。
但是将士们之间彼此对视时,都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知道那名生魂哪里是未来的酆都之主啊。
——现在就已经是了。
厉鬼被战马铁蹄踏得粉碎,骸骨四散,甚至无法拼出一副完整的尸骸。
虽然最底层地狱对于几乎所有人神鬼而言,都是极为可怖的存在。
但放在酆都十万阴兵这样训练有素,有着千年经验的精锐面前,就显得很不够看了。
厉鬼在战马的冲杀下,很快就溃不成军,变成了一盘散沙,被阴兵手中刀剑劈砍成碎骨血肉,颓然跌落在大地上。
但更多的厉鬼源源不断的从大地之下冒出来,填补着之前死亡厉鬼的数量,重新出现在战场上。
旧酆都的目的昭然若揭,就是想要通过车轮战尽可能的消耗酆都的力量,拖延时间。
既然燕时洵等人在乎西南的生命,那旧酆都就将西南所有生命都当做自己的人质,无声威胁着燕时洵。
似乎是在说,如果真的在乎西南,那就束手就擒,放弃抵抗。
燕时洵大致看出来了旧酆都的想法,却连思考和商谈的机会都不想留给旧酆都,只是冷笑着朝天幕翻了个白眼,手中长剑毫不留情的收割着厉鬼。
他逆流而上,顶着所有阻力,向厉鬼最密集的地方前行,冷静的扫视着大地和天幕,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燕时洵在找旧酆都灵智。
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惯性的以为,旧酆都藏在底层地狱的那缕鬼神之力,形成了地狱的天空。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最好的掌控整片空间。
但是当燕时洵冷静注意着身边的战局时,心中却缓缓冒出一个疑惑的声音。
——为什么旧酆都还没有急躁?
就像是人被敌人靠近珍贵的宝物时,一定会焦急忧心。
这种情绪,或多或少都会被表露出来。
而燕时洵自认在驱邪捉鬼的战场上,对于敌人的恶意和情绪很是敏感,如果对方流露出负面的情绪,他一定会有所察觉。
但是现在,燕时洵直觉战场上的气氛,并没有陷入针锋相对的绝对紧张中。
酆都认为旧酆都不过手下败将,而旧酆都却认为,酆都并未触及自己生死存亡的核心。
两方的情绪,都没有调动到最高点。
对于酆都方面的情绪,燕时洵可以理解。毕竟以酆都如今的实力来看,他确实有轻松的资格。
但旧酆都悠闲的底气,又是从哪里来的?
更何况,燕时洵注意到,虽然恶鬼翻涌,车轮战避无可避,拖延的时间也让酆都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