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还像足球场一样巨大的溶洞,很可能时隔几年再看,就已经被压缩得只剩下狗洞的大小。
它就像是地层里的海绵,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一直默默支撑着地面和山势,为碰撞提供缓冲。
但这样一来,就算之前有人探测过溶洞,并且留下了标记,在这种情况下,也只会全然失效,甚至给后来者带来干扰,反而将后面探索溶洞的人引向没有归途的死路。
更别溶洞中还时有坍塌发生。
即便是经验最丰富的冒险家,在面对错综复杂的溶洞时,也不得不谨慎起来。
光是看着面前的溶洞,燕时洵也无法推测出千年前的地势,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顺着曾经的村民留下的些许痕迹,成功找到埋骨地。
燕时洵是习惯于做出一连串备用方案的人,绝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局面。
但是现在,他却希望自己不会用到后面的方案,能够按照最简单的计划来。
——如果溶洞地势确实发生过巨大的改变,他们无法准确直接找到埋骨地,那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种方法。
让战将尽可能的准确感知到埋骨地的所在,然后,一口气打通过去。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种无人不知的定律,却也是最简单粗暴却有效的方法,可以让燕时洵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被掩埋的尸骨。
但这样做,也会带来另外的后果。
那就是,这片土地的稳重性。
一旦地下结构被暴力破坏,上方的地面很可能会坍塌,甚至造成山体下沉,引发连锁反应。
至于到底会有怎样糟糕的后果,没有人能知道。
因为在此之前,并没有邺澧这样的存在,能够从溶洞最深处,向上彻底破坏地势的支撑和着力点。
燕时洵也不想走到那样的地步。
所以他在有着更加简单的方法,并且也有力量实现这一方法的情况下,还是舍弃了捷径,选择了艰难但是能够最大限度保护溶洞的那条路。
在燕时洵询问之后,战将却缓缓摇了摇头,道:“这里已经非常接近了,但是具体的位置,我感应不到。时洵,越接近埋骨地,我能为你做的事情,就越少。”
“当找到埋骨地见到尸骨的时候,也是我该离开的时候。”
战将的声线里没有了往日的锋利,并不像燕时洵第一次见到战将时的冷漠,而是充满了温柔爱意。
战将也不打算掩饰这一点。
燕时洵闻言愣了愣,他停下了摸索的动作,一手扶着阴冷的石壁,回身向后看去。
亮光在阎王指尖亮起,并且逐渐扩大成一团,被他捧在白皙的手掌中,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战将的身形隐没在半明半暗之间,但燕时洵却能够清晰的看到,他在笑。
即便战将早在离开西南的时候,就已经换上了与寻常人无异的休闲装,但是柔软宽松的衣物,却无法柔和他的锋利,他依旧是那个率军厮杀于战场上的将领。
可现在,他却变了。
像是他主动摒弃了魂魄上的铠甲,丢掉所有的保护和阻碍,让他与燕时洵之间再没有障碍。
然后,一步一步,主动走向燕时洵。
将他的爱意展露无遗。
燕时洵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不自觉的勾动了几下,没有料到战将会有这样的反应。
直到这时,他才模模糊糊的发现,好像不仅是邺澧,这位和邺澧同体异位的战将……
似乎,也对他有不同寻常的感情?
“我很抱歉,时洵,尸骨就在附近,我是凡人留下的最后一抹残影,也就是与尸骨同样的存在……它在压制我的力量。”
战将向燕时洵笑了笑,道:“我很想实现你的愿望,让你所有的所思所想都得以成真,不再会有任何会使你烦心的事情存在。但,我只能引你走到这里。”
“接下来的路,只能燕时洵你一人走了。”
阎王也平静的接过话。
他捧着那团亮光,平静的抬眸看向燕时洵,道:“那是邺澧和十万将士的遗骸,尚有力量附着,是鬼神英灵生前所剩的最后之物,具有非比寻常的意义和力量。没有任何鬼神,能够近距离的靠近它们。”
“邺澧那家伙,只是不说,不肯告诉你,但实际上。”
阎王看向邺澧,平淡的说出他没有告诉燕时洵的事实:“邺澧的力量从进入溶洞之后,就一直在被削减压制,已经到了足够危险的地步。他现在尚可以咬牙忍痛,但继续走下去,却很难说会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