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停住脚步,站着道:“事已至此,不然顾三少出个价,我们照价赔偿。”
杏花落,顾晏廷回:“你的命。”
霎时,林中冲出十四只人偶黑寡妇,伸出八只手脚,钻爬蹿跳,独有一张人面,艳若桃李,檀口微张,吐白丝一片。
楚行云猛地推了一把竹青和决明子,叫他俩快逃,自个儿同四面八方的蜘蛛怪缠斗起来,拖延时间。
竹青武力低微,决明子更是手无缚鸡之力,待着也是拖后腿,二话不说,就向岸边跑去,跳上船,刚解开船绳,忽而枝头露出一张美人面。
人面杏花相映红。
八只脚一伸,蜘蛛精上船,搅和得水花阵阵,喊叫声声: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楚行云这边,十四蜘蛛齐上阵,皆不是谢流水对手,封喉剑一转,三下五除二,扫平大半,楚行云看不透谢流水的剑法,剑式极简,招法古朴,从未见过。此时听得竹青那边救命连连,楚行云遂将身上杏花一抖,把谢小魂扔过去给他俩救阵,同时封喉剑一挥,青铜劈开蛛腿,边打边迅速往岸边撤。
黑寡妇死了一地,顾晏廷看也没看,独自靠着树,似在赏花,可他黑面盖脸,也不知能看见什么,忽然,听他亲自开口出声:
“你很奇怪。”
朗朗玉音,梦回十年前,撩得楚行云猪油蒙了心,驻足一停。
只见顾三少抽出銮铃鞭,慢慢摩挲赤红色的鞭身,说:“楚侠客,顾某有一惑,百思不得其解,故而前来请教一番:昨夜我明明算准了攻击,你绝不可能躲过,但最后,你总能避开,以各种奇怪的姿势。”
楚行云不答。
顾晏廷盯着他,慢慢道:
“简直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帮你。”
楚行云笑了一下,镇定而回:“顾三少技不如人,心有不忿,难免胡思乱想。我落魄至此,何曾有什么看不见的高人相助?”
“有的。”
凤头黑百灵展翅飞走,顾晏廷微笑,缓缓走来:
“比如,现在。”
他身形微动,瞬间,整个人就立在楚行云面前,扬鞭即打
谢流水一个箭步,飞身推开行云,只见楚行云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平白无故躲开了。
顾晏廷颔首一笑:“你看。”
骤然间,他掷出一串黄血纸,鞭滚符咒,啪地一声,甩过来,眼看就要落到楚行云身上,谢流水猛摁云头,堪堪避过,顾三少对着楚行云移动的反方向,微笑道:
“在这里吗。”
忽而那鞭一倒溜,赤红一动,快似闪电,直冲谢流水来,谢小魂咻地融进地里,一根头发丝儿飘着,被那鞭上符咒一蹭,霎时燃起一团蓝焰,瞬间就要烧到头皮,谢流水眼疾手快将那根头发拔了,叫道:
“这人是魔鬼吗!”
楚行云正要逃出魔掌,顾魔鬼调转鞭头,回身抽他,楚行云勉强闪过,鞭上的一串符咒劈头盖脸缠上来,顾晏廷缓缓道:“楚侠客在人头窟里跑,又在鬼洞中玩耍,怕是招了不干净的东西,顾某特来,帮你驱驱邪。”
特来棒打鸳鸯的吧!谢流水心中没好气,从土里钻出来,还没喘口气,就见顾三少举鞭
銮铃音动,快逃快逃。
“楚侠客,跑跑跑!棒打鸳鸯的魔鬼来了!”
生死攸关,楚行云心想,谁跟你是鸳鸯。此时他四肢都缠了符咒,谢流水无处下手,只得先跑一步,用牵魂丝拉拽他。顾晏廷来如影去无踪,现在的楚行云根本不是他对手,好在顾三少醉翁之意不在酒,楚行云往左,他就朝右打,跳上,他就向下打,一串串符咒随鞭挥荡,却是一无所获。
不远处的谢小人,拽着个牵魂丝,冲顾魔鬼吐舌头,略略略。
顾晏廷见抽不到邪祟,遂收鞭而立,凤头黑百灵飞于上空,振羽高鸣,只听杏林里一阵骚动,从树上坠下数只黑寡妇,四面夹击,楚行云左挡右防,大伤未愈,武功尽失,狼狈不堪,顾晏廷袖手旁观,问:
“要吃这个吗?”
楚行云听得莫名其妙,只见顾晏廷掏出一个紫水晶盒,打开,里面爬出一只半个巴掌大的虫。
谢流水皱眉,说不清那是什么虫,头像大黄蜂,嘴似钳子,前肢带镰刀,腹部像蜘蛛,黑底花斑,浑身如血虫般裹着一层长毛,八只脚在盒子边缘,爬动。
“吃吗?”
“有病吧你。”楚行云扭头就跑。
顾晏廷在他身后微微叹气,摸出一面粉花小镜子,自言自语道:
“哥哥,你瞧,我做事前,总是先问问别人意愿的。”
楚行云手提封喉剑,一挥二劈三削头,过五关斩六将,速速跑向岸。竹青招手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