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楚侠客名头太大,栽赃他恐怕……不太容易吧?”
视野里的尸首看不到面容,于是顾晏廷把千里镜移回来,开始饶有兴致地观察那只胖喜鹊:“以前或许不容易,不过眼下今非昔比,楚行云现在想洗清嫌疑,最快的方法就是承认武功尽失,可惜,他已经以十阳真气通过验气门了,此时再来坦白,就是欺诈,不坦白,就要被怀疑。进退两难,叫他有苦说不出。”
“那三少爷,我们如何行动?”
顾晏廷慢吞吞地收起千里镜,嘴角嗪笑:“坐山观虎斗吧。”
一处暗室,四壁石墙,中央有一把铁椅,楚行云正襟危坐。开春返潮,此时顶上滴下一滴水,楚行云偏过脖颈,伸手接住,水滴落在掌心,冰凉冰凉。
楚行云收拳握紧,开口问:“请问,武林盟主找我何事?”
“稍安勿躁,耐心等着。”
一排持刀守卫像石人俑一般,矗立在门口,楚行云继续安静坐着,他算是被软禁了。指尖的牵魂丝不断在拉长,越绷越紧,谢小魂飘出去正刺探情报。
接着,丝线骤然一松,迅速弯成几绕,不一会儿,谢流水穿墙而进:“惨了惨了,有人陷害你。”
“这还用你说?”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嘛。”谢嗲嗲直接坐到楚行云大腿上,准备开始阐述敌情。
楚行云:“给我下去。”
“楚侠客,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古人有云,礼尚往来思报玖,情深汲引屡抛砖,你先前心安理得地躺在我身上听盟主讲话、坐在我腿上看四人比赛,我有说什么没有?没有。我谢流水一个字儿没说就让你坐,哎,现在我出去辛苦了这么久,就坐你腿上一下,怎么就不行了?行云哥哥,你好没义气啊!”
楚行云白了他一眼,随他坐了:“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武林盟主找到了一面不辞镜,镜中照到一个很像你的身影。”
“怎么……可能?”楚行云皱眉。
“先前上山给你送信的那家伙,坏,且贱。他先是扮成像你的样子,故意从不辞镜前飞过,快到山顶时再换成侍从打扮,给你信。信炸了,你死伤了,最好,没有,也不要紧,有的是后招。”
“所以……他们布置了银丝,杀了五个人,以此嫁祸给我?”
谢流水轻微地摇头:“对于他们来说,那四个参赛者和一位判官肯定本来就该杀,问题在于要怎么杀,才能杀伤最大。像现在这样杀,就能干掉五个人,顺带再带走一个你,很划算。有些人行凶时会故意让自己受点伤害,让别人以为自己也是受害的可怜虫。你在比赛开始前差点被那封信炸死,本来别人都会同情你,可现在有了这面不辞镜,你就成了自导自演的凶手。”
楚行云心中摇头:“没有证据。”
“喔,武林判案,要证据吗?疑罪从有,怀疑你是,就开始寻你的不是,寻不到,就寻你的缺点,人总有一点缺憾,然后挖掘放大,宣告天下,到最后你就是十恶不赦的真凶。咱也甭说这么多了,来吧,小云云,跟我一起亡命天涯咯!”
“……”楚行云无语,只道:“盟主不会这么武断。”
“哦,不会武断……好,那你帮我回忆一下,你们凭什么说我是采花大盗?又为什么硬给我封一个不落平阳的称号?”
楚行云疑惑地看着他,谢流水继续道:“你们有谁亲眼看到我强`奸民女了?有谁夜里听到尖叫呼救了?有谁手里握有铁证了?你们都说我会用白帕子沾了落红然后在上面题字,什么自古英雄出少年,盖世武功无人敌,只因深恨朱门臭,不落平阳落闺房。谁见过这条帕子?丝帕还是布帕?这四句话是怎么排列的?上面的血是人血吗?比对过字迹吗?是我的字吗?
“有人问过这些吗?没有。大多数人本质并不关心真相,只是听说有个叫不落平阳的采花大盗,左颊一条疤,天天搞强`奸,实在坏,大家都这么说,那他肯定干过,无风不起浪嘛。如果真的有人发问,那只会问一个问题:倘若不是你干的,那为什么大家都说是你而不说是别人啊?要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楚行云哑口无言,沉吟半晌,问:“所以,不是你干的?”
谢流水忽而笑起来:“我可没说这种清清白白的话。现在武林盟主怀疑你,不过好在你声望很高,你要是出事,观众席上的小云牌能砸死他。他那盟主之位正坐得热乎,当务之急是顺顺利利把斗花会办完,别出什么大差错,寻找真相又不是他的事,现在只要没有铁证他就动不了你。到最后实在不行,找个替死鬼结案就是了,反正江湖恩怨,本就生死无常。只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