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小谢,他会怎么杀掉薛家?并且这个方法,要求他赶在所有人之前出秘境,同时,不能让薛王爷事先知道王家灭门的消息。
薛王爷工于心计,其势力比李家、穆家庞大数倍,除府上之外,明里暗里还有很多据点,就算是谢流水武力逆天,也不可能像前两次那样直接杀光。而且,薛家暗地里养了很多怪物,那可不是正常人,要怎么对付?
楚行云抱住头,觉得头痛,谢流水这十二年来,每时每刻都在想这些问题吗?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睡觉,闭了眼睛,又是:
“哥哥,救我”
水字渐渐花了,楚行云指尖沾酒,重新又写了一个:薛。
薛乃皇族之姓。
薛王爷早有不臣之心……
如果这事被上头知道,局中各家也会跟着死。
如果薛家这时候造反……
楚行云豁地站起来。
可他很快又摁灭这个念头,薛王爷老谋深算,行事谨慎,谢流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能逼他走上绝路。
退一万步,薛王爷倒了,他还有个弟弟,传闻他们同母所出,是难得兄弟同心……
楚行云忽然沉默了,皇家手足,真的同心吗?
就算真的兄友弟恭,这个弟弟,有他哥哥聪明吗?
谢流水穿行在王府的回廊。
薛王爷图谋不轨,小心翼翼,筹备了那么多年,等不到合适的时机,就天天在皇帝面前装孙子,真是没意思。
好在,他有一个可爱的弟弟。
“师……师爷!怎么样了?我哥!他还没回信吗?”
谢流水沉下脸来,轻轻地摇头。
上首的薛二王爷几乎快昏厥了:“那……那我该怎么办啊?你……你赶紧再多写封信啊,我哥出门在外,到处走动,指不定没收到呢!”
“王爷,密信都有专人派送,而且事关重大,多行多错。该做的都已经办好了,只能请王爷耐心等候。”
“等?等等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再等下去……还有命在吗?皇兄是不是起疑了?你们说话呀!”
安安静静,鸦雀无声。
薛二王爷一下子跌坐在地,他从小到大,都被他哥的阴影笼罩着,像一株狗尾巴草长在大树的阴翳下。小时候听母妃的,长大了听大哥的,他从来没有决定过任何事。人生中第一次做决定,竟然是:
要不要替哥哥造反?
他两腿发软,这么多年他才知道哥哥竟有不臣之心,瞒着皇兄在外边弄钱弄兵,犯下滔天罪过。
前些日子,他收到密报称,皇兄已经派人秘密调查过他哥了,收集到谋反铁证,就要往京城赶……
薛二爷六神无主,手忙脚乱,飞鸽传书去问哥哥也来不及,谋反必死无疑,谁也不会信他这个做亲弟的压根不知道,无可脱罪,立刻就要死了……
他几乎有点怨毒了,哥哥不仅事事压他一头,而且事事不考虑他的感受,自己想造反作孽,何苦要拖着他下水!
如果母妃只生了自己,没生哥哥,或者,哥哥早就去死了,他的人生,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王爷。”
那时,他听到哥哥留下的一位师爷,毕恭毕敬地跟他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于是,薛二爷慌里慌张地杀了这队亲信,杀完了,麻烦也没结束:
他第一次干坏事,做的不干净,留下一堆把柄,过不了多久,亲信始终不归,皇兄终究会知道,到时问起来,又如之奈何?
这一回,众师爷异口同声,劝他:
“王爷,这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薛二王爷还在犹豫,谢流水默默递给了他一个包裹,请他退去左右,自行打开。
师爷们都走了,谢流水也走,他走出王府,走进拐角处,深巷里,小谢卸下人皮`面具,蹲在阴暗的角落,把俩胳膊一枕,头埋进去,狠狠地笑起来。
薄雾袅娜,金兽铜香炉里,龙脑香快烧完了。
薛二王爷坐在紫檀木桌前,仔仔细细地看着包裹里的一样样东西,抖如筛糠,最后吧嗒一声,丢在地上,七零八落。
里面一桩桩一件件,全是栽赃嫁祸他谋反的铁证。
他的好哥哥准备的退路就是,到了万不得已,把他这个多余的弟弟推出去当替罪羊,在皇兄面前上演大义灭亲,痛哭流涕的恶心戏码,虽然洗不白,但活的一日算一日。
薛二爷双手发颤,把那些东西又一件件捡起来看,反反复复,渐渐地,看到第七遍,他的手就开始不抖了。
秋雨连绵,楚行云撑着伞,在查穆家案。
穆家府中有一处大湖,后来,湖里打捞出许多尸体,都是养在暗地里的高手,与李家案一样,有不少人的脸都被剥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