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车内有点冷。
谢云氤以为是空调开得太低,下意识往前看了眼,却见还是上次那位司机,脸色青白,冷不丁吓了一跳。
傅斯隐按了一处按钮,把隔板升起来,口中淡淡道:“李司机身体不好,怕热。”
原来是这样。
谢云氤点点头,表明自己能理解。隔板升起来后,后面温度就变回比较正常的低温——反正是夏天嘛,不可能一点不开空调。
柏京到森源有几百公里,开车要好几个小时,所以他们选择坐飞机。大概是傅斯隐大佬属性发作,从到达机场、到坐上飞机、飞机启动、飞机落地……一路顺畅无比。
谢云氤打了个盹,就已经回到了家乡。
机场也有车来接,他迷迷糊糊跟着上车下车、上飞机下飞机、再上车……最后下车时,面前就是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这么多年过去,城市改造、拆迁,好多东西变了又变。连谢云氤都有点认不出这里。
“我记得老房子是在……幸福南街?”
谢家的老房子已经卖掉了,但镇上姥姥的房子倒是还在。并且,就在森林公园的外沿,风景好,空气也好。
谢云氤踮起脚尖,自门上挂牌后摸出钥匙,蹭了一手灰尘。
他毫无所觉,喜滋滋开了门,进入房间。
“哇……”
里面果然是……很久没住人的样子。
家具上都蒙了布,地板上一踩一个脚印,谢云氤走到窗边,还没打开窗户,先被簌簌落下的灰尘弄得狼狈。
“……阿嚏!”
他打出今天第二个喷嚏。
“算了算了,住酒店吧。”
就回来一晚,也没必要收拾——谢云氤这么想着,放弃开窗透风的打算,溜进小时住的卧室,自床头下面,摸出一个铁盒。
是那种原本装点心的盒子铁皮盒,好多人家买回去,另作他途。谢云氤则放小时候的一些小玩意儿。
东西自然都还在。
他兴致勃勃,挨个拿起来看。
“这是我三岁去医院打针,护士阿姨给我的糖,我把糖纸留下来了。”
“这是姥姥给我买的玩具小人,原来我也放在这里了。”
“啊啊,快看,还有这个!”
谢云氤指尖捏着一个小玩意儿,像展示什么珍贵珠宝似得,显摆给傅斯隐看。
“这东西哪来的我也忘了……听家里人说,是小时候认识的朋友送的。”
“我很喜欢的。”
那是个椭圆形的小饰品,像是某种挂坠,中间是圆鼓鼓的宝石,周边有金色花边,大约三厘米长、两厘米宽,放在手上沉甸甸的。
谢云氤捏住银链的一头,晃晃悠悠,“我总觉得,这东西像是真的。”
傅斯隐看了过来。
在见到这东西的同时,他眼眸陡然暗沉下去,忽然开口说道:“这是真的。”
“……啊?”
谢云氤眨眨眼,惊讶道:“那岂不是很值钱?”
“……”
傅斯隐哑然失笑。
“周边是真金的吗?上面也是真的宝石?”谢云氤一下子来了兴趣,连忙递给傅斯隐,期待他眼光能看出什么。
傅斯隐把那东西放在手上,定定注视了一秒。
这一秒,不太寻常。
谢云氤陡然想到一个奇异方向,不由喃喃出声:“这东西是不是……”
“是我送你的。”
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傅斯隐微微笑道:“没想到,你还留着。”
……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想起自己刚才说很喜欢这东西,还很宝贝地收藏了这么多年,谢云氤脸上一红,若无其事转移话题,“可惜我都不记得了。”
他小小声道:“不然,我就好好收着了。”
好歹也是宝石与黄金呐——这种时候,他想法可单纯了。
傅斯隐看出来了。
男人静默片刻,似笑非笑道:“这里面有东西。”
他伸出手指,稍一摸索椭圆形的外沿,不知哪里有个小巧机关,椭圆形向上打开,露出里面一张照片。
谢云氤以为,会是傅斯隐的照片,但没想到,是一位女士。
……还很漂亮。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男人声音很轻,很平静。好似说了一句再寻常不过的事实,毫无情绪。
谢云氤心中嘀嗒一下,下意识握住他的手。
傅斯隐的手一向很凉。
他似乎体温比别人都低一些,每次谢云氤靠近都能清楚察觉这点——此时也不例外,青年温暖的体温传导过来,不多时竟有些渲染。傅斯隐唇边笑意停顿,目光凝滞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