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河就此捡回一条命,对安锦不胜感激。
安锦看着伤愈后的方河,只觉这人长相实在对胃口,于是半开玩笑地提出要方河以身相许。
方河自是惊住,不知如何回应。
安锦见他为难,又笑着转开话题,提出他要回鹿城本家,不知方河是否愿意同行。
彼时方河已无颜再见叶雪涯,又失了本命灵剑无法再行剑修之道,他心中自嘲这是彻底回不去惊鸿峰了,便答应与安锦同行。
同行途中,安锦与他百般示好,方河难以收受之余,又在恍惚,为何安锦能这么坦率地道出爱慕,而叶雪涯看到他的心思却如此厌恶。
他委婉地向安锦提出疑问,安锦却道:“既是喜欢,为何要藏着掖着?”
“不,只是你我同是男子……”方河支吾道,安锦于他有恩,他自然不会讨厌安锦,但这样的热络亲近就像炽烈火焰,他待在旁边不止是觉得温暖,更有被灼伤的忧虑。
安锦心中嘲笑方河天真,面上却故作叹息:“那又如何?在中州男子间结为道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我见小河心生爱慕,情难自禁。不过你若实在反感,那我还是会收敛的。”
原来陆上的风气与惊鸿峰不同,方河一时五味杂陈,听到后半句时代入自身,忍不住道:“怎么会?我不反感的。”
安锦没想到方河这么好说动,被他较真的模样逗乐,抱着方河不住发笑。
“小河啊小河,你怎会如此天真烂漫……那你既然收下了我的示好,是不是也该准备回应了?”
他又凑过来与方河亲昵,方河有些不适,直觉落入圈套,但见安锦笑得畅快,还是含糊绕过话题,不忍扫兴。
安锦返程走得极慢,他说好不容易离家一次,正好畅快游玩。方河自幼长在海上,好奇中州风物,不疑有他。他与安锦一路玩乐回到鹿城,出发时尚是春日,到达鹿城已近入秋。
这一路安锦时刻与他腻在一起,有时他会感觉安锦是否太过逾距,到底他还没有放下叶雪涯,难以接受与旁人亲近,但安锦又将分寸把握得极好,总能在他无法忍受前抽身离开,末了方河只能开解自己安锦是出于爱慕才会这么做,他知道遭人厌弃是多么痛苦,也就默许了安锦的作为。
他还是不能对叶雪涯的事释怀,即便安锦数次直言爱慕,他也无法坦然接纳。但这么长时间的柔情蜜语贴心相伴,足够让方河心生眷恋。
被人珍惜重视的感觉太好,像凛冽冬日突降的一壶热酒,他不想拒绝。
到达鹿城时,安锦随口道,你既然无门无派无父无母,不妨留下来,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彼时安锦正望着远处云霞,语调漫不经心,方河却于原地怔住,眼中忽然没由来涌起涩意。
他恍惚地想,或许他在惊鸿峰格格不入十余年、在海上秘境最后九死一生,就是为了遇见眼前这个人。
他以为遇到安锦,就是到了他徘徊流离的终点。
回到安家府邸,安锦特意给他安排了座僻静院落,接着便被繁杂事务缠身,数日不见踪影。
小院极偏极静,鲜少有人往来。安锦给他留了一位侍女,在安锦不见踪影的第四天,方河终于忍不住问她:“安锦一向这么忙吗?”
侍女抿唇一笑,低头掩饰眼中嘲讽:“少主是白鹿安家的独子,日理万机,自然少有闲暇。”
方河有些失落,他又问:“那他平时在哪忙?我想去看看他。”
侍女道:“公子有心了,可惜少主忙起来总是不见外人的。公子不妨再等几天,等少主有空了自然会来见你。”
寄人篱下不可任性,这是方河在惊鸿峰上琢磨出的道理,没想到在安家也能适用。
他怅然叹气,不再过问。
小半个月后安锦终于现身。
那是在一个雨声淅沥的夜里,方河就要睡下,院门却忽然被叩响,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满身酒气的人。
叶雪涯不喜酒味,方河受他影响也是滴酒不沾,如今被醉醺醺的安锦抱个满怀,说不出的难受。
“安锦,”方河试着推开他,“怎么了?”
安锦的动作却失了轻重,见方河推拒,不像以前那样点到即止,而是大力将他压制在下,甚至有些蛮横地吻上去。
方河讨厌这种为人所制的感觉,半个月不见人的怨怼与酒气催生的厌恶席卷心头,他动了真格,聚起灵力将安锦一把打开。
啪,一记响亮耳光在寂静深夜里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