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容寂一时无言,只能抬手用食指尖轻戳他的鼻尖:“为何你总是不喜欢走路?”
“我们狐狸脚滑!走路会摔跤的。”
给他揉了揉腿和肩,古遥就凑在他身旁睡了,容寂却还在看心法书,约莫亥时,方才熄了微弱的烛火。
他们在越州没有待两天,收拾一番,容寂买了一匹上好的骅骝,骑着从进来的城门出去。
但出去之时,城门口聚集了不少的百姓,正在指指点点。
“都散了,散了!”
“报什么官!老子就是官!”
“看什么看!都滚开,再看,把你们一起抓进牢里!”
闻言,四周百姓忽然就散开了,容寂听见有人说:“这些守城兵欺人太甚!那老伯是本分人,被他诬赖偷了他的金子,我看就是他见财起意,害人性命!”
闻言,容寂转头去看,果然瞧见了那天进城时、拦下他们的官兵。
而地上,还有一片白布,疑似是盖住了一具尸体。
只听又有人说:“话也不能这么说,王老伯哪里来的金子?”
“他说是在海上救了两个人,菩萨心善给他的……就这么小一颗金砂砾,却摊上了性命。官官相护,这几个畜生真是该死!”
“哎,可怜的王老伯,家里还有个孙子呢……”
这路人话音刚落,就瞧见一半大点的小少年,扑到白布上痛哭:“爷爷!”
古遥本来懵懵的,他坐在马前面,一瞧见那白布揭开,是那日海上遇上的好心老伯,如今人已经去了,苍老的皮肤上满是血污,再一看那几个守城门的官兵,古遥忽地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给了官兵用障眼法变来的金豆子。
官兵回家看见自己的金豆不见了,或许是老伯进城时,不小心被搜出来的这金砂砾,故此被冤枉打死。
“师哥……”他心里一紧,无措地喃了一句,回过头看容寂。
少年这时的模样却很陌生,眉眼压着,漆黑瞳眸深不见底,下颌凌冽地紧绷着,手指已然摸到了布囊里,指节发白地攥住了那柄七心剑。
容寂垂首,下巴撞了下他的头顶,双腿一狭,纵马出城,声音却冷冷的:“别看了,走吧。”
“我们不管么,可是……”古遥看着那恶声恶气驱散百姓,用棍威胁的官兵,有些恍惚。
自己无意间的一个举措,竟给人招了杀身之祸!
他不安地抓着背后之人的胳膊,扭头瞥着那守城兵,嘴里忽地开始念出什么,容寂捂住他的嘴:“别在这里用法术。”
“你管不了这事。”容寂说。
古遥拨开他的手,还是念了,念的是超度的经文:“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注解①)
容寂骑着快马加鞭地出城后,停在一处路边,又往里去了些,找到一处有草的平地,让古遥在马旁边等着,弯腰仔细叮嘱:“你待在这里,不要走动,明白么?”
古遥似乎知晓他要去做什么,睁着眼睛望着他:“你是去杀人么?”
容寂一顿,说不是,他蹲下道:“小花,你记住我说的,就在这等我,我一刻钟就回来,用你的障眼法,不要跟别人走了,等我回来知道么?”
古遥点点头,说知道,我等你,又抓着他的手低低地说:“是我做错事了,我不该给那人用石头变的金子……”
“不是你的错。”
容寂再三叮嘱他后,戴上先前买的斗笠,纵身一跃飞到树梢,向着越州城门口飞去。
他的轻功是臧昀教的,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身轻如燕地大幅跳跃,没一会儿就到了城门口,本可以用暗器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的,但他没有那么做,直接跃到城墙下,鬼魅般俯冲而下,当场从背后将那杀人的官兵扭断脖子!
热腾腾的鲜血溅在旁边官兵的脸庞上,他惊惶地跌坐在地,不见方才驱打百姓的威武,尖叫出声:“刺客,有刺客,杀人了!杀人了!”
容寂顿了一下,抽出一根刚才劈下来的树枝,直接捅穿此人喉咙。
仅此一根树枝,瞬息之间了解数名守城人的性命。
众人只来得及瞧见一个神秘黑衣侠客落在越州城门,武功高强,似是对官府有着深仇大恨般屠了几人后,朝着城内飞掠去,眨眼就不见人影。
入城关口,那本来趴在白布上悲恸大哭的小少年,忽然瞥见这一幕,抬起头望着大侠飞向远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爷爷,老天有眼,那畜生死了,都死了!”
如容寂所言,不到一刻钟他就回来了,身上带着血腥气的衣服换掉了,斗笠也扔了。
容寂弯腰,把蹲在马腹底下的小孩抱起,放在马上:“没有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