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债_作者:睡芒(95)

古遥现在自是她说什么都答应,连连点头:“我答应你,我会杀了他。”

“你还未曾杀过人吧?第一次杀人都很难,”白颜那张苍白的狐狸脸,似是露出了笑,“我第一次杀人,是为了一张皮,慢慢地我就不再害怕了,人类罪该万死,不过,兴许如你所言,并不全是恶人,我已行将就木,死前,我要教你最后一个法术。”

这些妖法都是他们狐族世代相传的,和古遥的术法是全然不同的类型,过去一年,白颜也曾教会他许多,她抬起爪子,将法术传授与他:“此法,名为金刚不坏。可反弹敌人法术攻击三次,让你周身防御似金刚附身,是不传之秘。”

古遥在脑海里领悟这项法门。

狐族怎会这样的法门?

但此刻却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他眉心蹙紧,摇头道:“你不会死,姐姐,我带你出去,我认识一个神医,他很厉害,被称为活死人神医,他是个心善之人,定会愿意救你!”

“没用的,外面一定全是道士,你带我出去,马上就得死。”再者言,人类会救她这个妖吗?她不相信,等带她过去,她还熬得到那时吗?

白颜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坐在自己身旁。

又是一日过去,白颜感觉命数到头了,用尾巴扫了扫古遥。他抬起头看,看见她吐出一个通红的狐狸珠,不明其意。

白颜说:“你吃了我这颗狐珠,国师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古遥摇头,不肯。

他没有吃别人妖丹的习惯。

“这不是我的血肉,只是一颗珠子,你若嫌弃,拿去清水里洗一洗,这狐珠在我死后,只有交给你最为合适不过,”她比昨日精神一些,声音平缓,“切记,你有了狐珠,决计不可吐出来,就是有人害你,也不可。狐珠离体,你就会修为全失,变成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小狐狸……”

“我才不要吃你的狐珠,你自己留着。”

古遥不同意,白颜也不能强迫他,等他睡着了,再一把塞他嘴里。

这珠子稀里糊涂地下肚,古遥是疼醒的,肚子里烧灼的疼,他本是火系,不怕火,可这种火并非常规的灼烧,更像是在锻骨,锻他的体魄!他不记得偷吃师祖的狍天丹是什么感觉,依稀觉得是差不多的、将死未死的感受,古遥疼得蜷缩在地洞里,化作原形,几近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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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隆冬,千门开锁万灯明,正月十五的盛京城内,游人如织。

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走马灯,连属不绝。微风一至,锵然成韵。

这两年里,容寂已将天师府杀得元气大伤,百姓为了活命,也不敢加入天师府捉妖阵营,他来了盛京天师府探了三次,只见到了一堆死去活来的狐狸,其中有没有他家小花,不得而知。

容寂上次放了一些出去,但以他一人之力,不可能全部救出,天师府有重兵把守,是皇都内守备森严程度仅次于皇宫的府邸。

摘了面具的他和戴上面具的他是两个人,加上容寂进盛京前乔装打扮,戴了一张□□,换了个面孔,更不会被人发觉他就是那个第一通缉犯。

满堂湖上,一派盛世夜景,画舫游船如织。大家闺秀,高官尊爵,那些不能进宫赴宴的,都在此处观看花灯与礼花。

容寂行至湖边,湖面起了波澜,一盏花灯被吹翻,临近他的脚边。

他弯腰将熄灭的花灯翻一面来,重新点了火,却瞥见上头一行字。

“想回家。”

很少有人能把这么简单的字写得这么难看的,歪歪扭扭,像是孩童的字。

一张薄薄的、看不出表情的□□贴在容寂的面上,下面是他变幻莫测的神色,眼睛死死地钉在这三个字上头!他拿着花灯转身,沿着游廊寻找。

他拨开人群举目四望,有些脸上戴着面具,这是习俗,尤其是大家闺秀。但他的眼睛并未落在这些人身上,他专看那些小孩,矮个子,看见一个孩子,就要大步上前看看人家长什么模样,整个候船的游廊被他找了个遍,岸边放灯的人也被他挨个看了脸,见一小孩身形圆润一头黑发如瀑颇似小花,脸上还戴着类似狐狸的面具,他一把抓住那小孩子的肩膀,摘下他的面具。

不是小花。

小孩无措地看着他,旁的侍从怒然推开容寂:“你做什么?!”

“失礼。”容寂拱手示歉,在湖边漫无目的地寻了许久。今夜十五,全城不再宵禁,而是“放夜”,故此夜深至戌时,临近亥时,仍是人声鼎沸。

湖边找不到小花,容寂再次看一眼那花灯上的三个字。

回到满堂湖旁的主街,他穿梭在人群中,却也离于人群,忽地,目光所至的地方,见一红衣少年,弯腰立于一糖铺前,看那糖制什锦和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