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门赔罪哄人,被抵在南窗下的玉瓦屋檐上,吻得再不出声。
天宿气劲顺着血脉流淌进心脏。
乌行雪皮肤下淡淡的血色也一路从薄衣下透出,肉眼可见顺着脖颈漫上来,一直到唇间。
他想起过往,舔了一下唇睁开眼。
他说:“萧复暄。”
“嗯。”
对方刚好轻轻拨了他的下唇,半阖着眼眸低头吻过来。
呼吸纠缠交错,乌行雪微微张口,就听见萧复暄的嗓音在他唇缝间响起。
他低声说:“乌行雪,我昨夜梦见你了……”
***
很久以前,仙都众人常说,他们不会做梦。
因为他们总入凡人的梦,总应凡人所求,总是知道梦境多为虚妄,而他们比谁都警惕虚妄。
后来他们又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抵是他们功德圆满,所思不够深、不够多、不够重。
再后来,他们终于慢慢承认,或许成了仙就不会再梦见什么了。心思再多、再深、再重也无用。
对于他们来说,此生恐怕只有在那枚白玉铃铛的影响下,才能好好做上一场梦。
这一点,乌行雪比谁都清楚。
这世间神仙无梦,但萧复暄说:我梦见你了。
第65章 醒来
很久以前宁怀衫曾经跟方储说过,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地方永远不会出现神仙这种东西,那一定是雀不落。
他此生最难以想象的事,就是在雀不落里看见神仙。
后来宁怀衫又悄悄跟方储说过, 他此生最难以想象的事就是城主不在, 而他们要与天宿上仙同室共处。
如今, 两件都让他碰上了……
宁怀衫站在城主的卧房里心想:我何德何能?
他何德何能一个人、同时、摊上这两件事,可能是造了大孽吧。
从他追赶过来, 亲眼看见雀不落自我封禁的大门被天宿一把轰开开始,他就处在一种拍案惊奇的状态里……
要么在做梦,要么他疯了。
二十五年了。
就是打死他也想不到, 时隔二十五年, 他进雀不落还居然得靠天宿上仙。他跨过门槛的时候眼珠子都直了。
雀不落其实很大, 连廊横折, 屋宇众多,那布局本身就是一个阵。任何陌生人进到这里都极容易迷失在连廊之间,分不清哪间是哪间, 更别提找到城主的屋子了。
因为过于震惊,宁怀衫差点连指路都忘了。
踏进连廊他才猛地想起来,结果刚要张口, 就见天宿连步子都没顿一下,直直掠向了城主卧房。
那真是……熟门熟路。
宁怀衫直接一脚踩空了三层台阶。
踩空的时候他还在想“方储, 你赶紧来看看方储”,可惜方储不见踪影。
他一路跟着天宿进门,想插手却全然插不进去, 直到看着天宿把他家城主抱到卧榻上, 这才终于找到插话的缝隙,深吸一口气出声道:“天宿……”
他想说其实城主无论陷入何种境地都会留一点神识出来, 睡了也罢、不省人事也好,说句作死的……他和方储曾经一度荒谬地觉得,哪怕是殁了,他家城主都会留一点神识。
那点神识其实比清醒时候可怕,触及就是杀招,乱碰就是个死。
当初他们几个趁着崩毁混进苍琅北域时,所见就是如此。明明城主上一刻连气息都几不可闻,下一刻就撕了朝他扑过去的凶物,轻轻落在枯树枝桠上。
宁怀衫当时觉得,他家城主甚至是落到树上才恹恹地半睁开眼。
以至于他们平日还敢同城主好好说几句话,那夜却一直在抖,就是怕城主当时不清醒。
而这种状态在劫期尤为明显。
他想说城主以前过劫期非常、非常不喜欢身边有人,到了要紧关头,都是屋门全封的,谁都听不见屋里半点动静。
结果他刚说完两个“非常”,就看见天宿俯身轻碰了一下城主的额头。
宁怀衫:“……”
宁怀衫:“?”
他一时间竟想不明白这动作是在探灵还是探温。
若是探灵,手指就行。
若是探温……
探个屁,劫期身冷如冰,靠近都能感觉到,用得着探?
接着他又看见天宿垂着眸,指弯抵着城主脸侧,拇指轻抹了一下。抹过的地方似乎有了一点浅淡血色,只是转瞬又化作了苍白。
宁怀衫细细琢磨了一下,不敢动了。
这时天宿才转脸扫了他一眼,蹙着的眉尖还没松开,道:“你方才要说什么?”
宁怀衫退后一步,道:“我没有说话。”
他在那一刻想起了很多片段他想起先前在封家看见的那一幕;又想起了刚进照夜城时,城主所设的青冥灯给天宿放行;还有更早时候看得他满头雾水的一些反应和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