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那一枪打开了局势,也起到了相应的威慑作用,现在居民可不敢随便给边防军开瓢,段筹允许士兵们佩戴武器,一旦人身安全受到威胁可以开枪,但是别打死。
所谓宣传,就是以文字跟视频形式说明问题的严重性,加上由段筹坐镇,他不慌士兵们也不慌,一副“你们愿意走就走,不愿意走就等死”的架势,搞得不少人心头发颤,工作进行到第二天下午,就陆陆续续有人拿着包裹行李,愿意离开了。
塞克或许有点儿本事,但他根本不配威胁段筹,要知道卡莫白的血压到现在都没下去。
“上将。”许廉从战斗机上走下来,明显等候多时:“午餐准备好了。”
布迪会看眼色,但架不住嘴欠,一边让开路一边感叹:“我是没人给我准备午餐了,去吃压缩饼干喽!”
段筹还是不理许廉,但人家煮的面倒是吃了个精光。
吃完饭段筹靠在椅子上休息,许廉收拾好正欲说什么,却见他闭上眼睛,又生生咽回去。
等到第三日,参与迁移的人越来越多,人本来就有强烈的“从众”心理,从前是看男人们都跟边防军对抗,就不敢吭声,总要抱团才有安全感,如今局势大变,他们心里多少相信军.人,正如视频上说的那样,越早去越好,没人抢,分配的资源也好,都是有亲人有孩子的,不得不认真考虑。
段筹不给许廉分配任务,许廉就自己找活儿干,帮着手下人检查居民信息,时不时朝战斗机上看一眼。
上将已经三天没理他了……除了晚上睡觉两人在一个飞行器里,真的多一个字的交流都没有。
换做其它事情段筹大概率绷不住,他不愿意冷着许廉,不愿意看他难过,但这件事例外。
许廉心里很不是滋味,做什么都木木的,他想说我知错了,以后不这样了,你能不能理理我?
三天了,够了。
一股森冷腥臭的气息幽幽飘进许廉鼻尖,不等大脑做出反应,他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是一个母亲带着一个孩子,那孩子像是紫外线过敏,整个脑袋都用衣服包裹着,贴着他母亲走,女人看上去也焦急不安。
士兵检查了他们的通信证跟基础信息,让开路,女人刚松了口气,许廉忽然上前:“站住。”
他认真的时候嗓音带着股无机质的冷,好听,但也能让人从头凉到脚,女人的脸瞬间就白了。
许廉指了指孩子:“把他头上的衣服拿下来。”
一个荒星出来的女人,没什么强悍的心理素质,被许廉这么一说,当即自乱阵脚,急忙将孩子往身后一推,强撑出一股撒泼气势:“你要做什么?!”
几个士兵也发现了不对劲儿,走上前:“中校?”
许廉缓缓抽出了腰侧的枪,在女人近乎于绝望的目光中吐出一句话:“这孩子感染了。”
感染意味着异变,他们会被异种的基因吞噬掉,变成见人就咬的行尸走肉。
许廉理解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决心,但感染者绝不能登上迁移的飞行器,异种基因如果通过人类唾液进入血液传播,只会更快。
一阵哗然,不少人下意识离这对母子远一点儿。
女人怔愣过后,忽然暴跳如雷,像是全部的勇气在此刻被激发,她猩红着一双眼,恨不能从许廉身上撕扯下一块血肉来,“感染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孩子感染了?!不就是想欺负一下我们孤儿寡母吗?行,我们不去了!不去占据你们宝贵的资源,我们死在这里总行了吧?!”说完带着孩子转身就要走。
许廉冷声吩咐:“拦住他们!”
“啊!!!”女人爆发出嘶声裂肺的吼叫:“你们要做什么?大家快跑啊!这些人是骗我们的!”
说话间许廉已经摘掉了小孩的头套,对方仍旧是人类模样,但似乎很惧怕阳光,刚被晒到就哭出声,喊着找妈妈。
畏惧阳光,是感染者的一大表现。
这下别说士兵,连围观的群众都发现了不对劲儿,边境线上生活的人总要比主星懂得多,警惕心也更强些。
许廉抬起枪,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悲悯,无需任何检测,他是最好的判别机器,这孩子感染了,毋庸置疑。
“不要!!!”女人死死抱着自己的孩子,朝着许廉的方向猛地磕头。
“许廉!”段筹一声厉呵,从飞行器上下来。
许廉手腕一抖,抬头看向他。
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解释,许廉心知自己的这项能力迟早会引人怀疑,当年在蔷薇列岛枪杀老者,他就背上了“肆意妄为,草菅人命”的罪名,但是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