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弗莱:…………
沙弗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吐血。
他的胃又开始疼了起来,明明之前从来没有过类似的症状。
补全没见过的Alpha类型,陈念是在集邮吗!
大皇子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陈念注意到了他扭曲的表情,关切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还行,就是胃有点疼。”沙弗莱深吸口气,强行压制住不适感。
陈念贴心地递过水杯:“多喝热水。”
把一个月前沙弗莱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也是在这个时候,沙弗莱才意识到这句再正常不过的安抚和建议,原来挺让人无语。
如果不是亲身体验,他可能这辈子都意识不到吧。
“……谢谢。”沙弗莱接过杯子,喝了两口。
温热的水流过食管落进胃里,迅速让它好受了许多。
“要多久能到?”陈念问。
沙弗莱:“大概40分钟。”
今天是周一,也是陈蔚元帅的忌日,他和陈念将前往荣军院,祭拜元帅。
沙弗莱早就知道陈念对他未曾谋面的父亲没有任何情感,从地下城长大的少年看似多情,其实是最无情的那个。
陈念做出的许多举措,都是为了一个“好玩”,看众多天之骄子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会带给陈念成就感和快乐。
贵族圈子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各种交际花,光是沙弗莱知道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Omega散发着自己的魅力,游走在众多权贵之间,出卖年轻和美貌,菟丝花般攀附,换得荣华富贵。
但陈念不一样。
他不求暧昧关系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对陈念来说,完全是消磨时间的一种消遣。
虽然沙弗莱无法理解,但他能感觉得到。
在这个世界上,陈念有对谁动过真心吗?哪怕一丝一毫。
沙弗莱特地提醒:“毕竟是祭拜,一定要注意收着点,他是你父亲。”
“我——知——道——”陈念故意拖着长腔,“在你心里我有这么不靠谱吗?我也是很会看眼色的好不好。”
沙弗莱:“只是提醒一下。”
沙弗莱拿过身侧的花束,递给陈念:
“先去元帅的墓前给他送花,大概十几分钟,你有什么想说的话也可以说给元帅,之后我们一起进去荣军院,我带你去看看元帅的故居。”
陈念咦了一声:“父亲他之前住在荣军院吗?”
沙弗莱:“荣军院是伤残军人疗养的地方,元帅在大高加索海岭战役中左腿负伤,也在此修养过。”
陈念了然,军人在战争中受伤再正常不过,他低头看怀中的花束,火红木棉似无畏的滚烫鲜血染成,夹着两三只白色康乃馨。
既是全人类的英雄,也是他的父亲。
他阖眸嗅了嗅,浅淡的香,幽幽萦绕。
车窗上出现了两滴小小的雨点。
仍是沙弗莱率先下车,他绕到另一边,为陈念打开车门。
陈念怀抱花束,走下车,火红木槿成为阴霾世界中最亮眼的一抹颜色。
皇子妃一席纯白,在大皇子的陪同下,进入荣军院,穿过建筑大厅,进入后方的墓园。
雨落在陈念的发顶和肩头,沙弗莱撑起一把黑伞,遮在两人头顶。
陈念走在墓园的主道上,忍不住去看身侧众多的黑色墓碑,雕刻的一个个名字曾经都是鲜活的生命,他们死在原初生物的毒素或利齿之下,却有更多永远留在了大海,尸首成为腹中之餐。
沙弗莱带着陈念转弯,他们进入小道,在第六座墓前停住脚步。
黑色石碑上只简单写了“陈蔚”二字。
和元帅生前的众多功绩相比,实在太过简陋。
但这是陈蔚自己的安排,从军校毕业起的那天,他就在日志中写道,如果牺牲,墓碑上除了名字,什么都不需要写。
陈念蹲下身,将花束放在墓前。
雨水顺着墓碑蜿蜒,落在木棉花瓣上,陈念从沙弗莱手中接过帕子,仔细擦拭去石碑上的灰尘。
陈念嘴上说着他对父亲没感情,如今真正到了墓前,胸中还是不自觉发闷。
将墓碑全都擦拭干净,陈念站起身,他沉默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长久以来陈念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从有记忆起,就是烧伤到面目全非管家带着他四处搬家,老鼠般躲藏。
其间辛苦,只有陈念和姜岱自己知道。
他把姜岱当做真正的父亲,如今终于知晓真相,理性上明白没人愿意看到当年的意外,感性上却还不能那么顺利地接受。
“我回来了。”
到头来陈念就只说出这一句,他抿唇沉默着,望向远方铅灰色的天际。
他眼眶很干,挤不出泪来,只是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