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鸦的精神力,不至于被《红蚀》直接抓进画里,但它仍有其他法子困住她。
这里是《红蚀》的大本营,它可以在每一幅有她的油画里自由穿梭,谁也捕捉不到她下一秒会出现在何处。
但是,抓不住它,就要被困死在这里。
黎鸦索性就不走了,环顾了一圈,取出小提琴,抵在锁骨处。
他笑着说:“夫人,喜欢听什么曲子?”
红蚀没再回答。
黎鸦侧耳倾听了一阵,点了点头,似乎得到了回答一样,搭好了琴弓。
一曲《魔鬼的颤音》自琴弦间张弛有度地流淌开去。
所有的画里,穿着红色宫廷长裙的女大公都转过头来看向他。
那是玛丽女爵生前最喜欢的小提琴曲,她总是伴着这首曲子开启她无数个杀戮之夜。
然后在午夜的城堡里,浑身涂满鲜血,一人在月光下独舞。
“美丽的女人理应永恒美丽,就像爱丽丝那样。”
红蚀……应该说,是玛丽女爵在各个角落里发出逸叹。
女爵没有孩子,她将所有类似母亲的爱全部给了一个陶瓷人偶。
人偶也如女儿一样热烈地爱着这位母亲,尽管这位母亲自己都是一头嗜血的野兽。
“她很爱你。”
黎鸦用琴弦传导着思绪。
“公主把所有她能想起来的,关于你的片段都画了出来。”
“作为一件死物,她无法理解死亡,以为就像是摔碎的陶瓷一样,只要将每一片瓷片找回来,就能拼凑出一个原本的人。”
“但,残忍的事实是你只不过,是一个破烂的、毫无美感的躯壳,你不能成为人类。”
“她的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最高点的颤音,和周围所有的油画里,陡然拔高的愤怒尖叫声一起,响彻了整个油画走廊。
“闭嘴,无礼之徒!我要碾碎你的血肉涂满整个房间!”
“‘血腥大公’就是我,尊贵的玛丽圣纳洛卡!!”
黎鸦背后斜对角处,一幅油画里突然冒出大量的鲜血,那些鲜血继而成形,一个血人正从画框里爬出,似乎要撕碎黎鸦。
但下一刻,血人的身体里,一阵错乱的银光闪过,它的姿势僵在原处,数秒后,就像被切割的果冻一样,一块块掉落在地上,成为了一块块黑色的污迹。
黎鸦停下了演奏,看向那幅油画。
油画里,画布上一把柳叶尖刀扎穿了画布一角,随着轻若无声的“呲啦”响,一双手从画里伸出来,撕破了画布。
黎鸦放下小提琴,走到那幅画下面,伸出手。
下一刻,一个包被扔了下来,随后,颜格从画框里挣脱出来,一跃而下,落在了地上。
“旅途愉快吗?”黎鸦问道。
刚经历过假货诈骗的颜格保持警惕,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遍,伸出巴掌:“这是几?”
黎鸦迎上去击了一个掌:“耶。”
行,这傻子劲,是真的。
“《红蚀》死了吗?”
“不知道,刚才那下打的即便不是她本体,也是半条命。”
他们算是比较慢的,要是萧怡在这儿,恐怕很快就能锁定《红蚀》的位置。
看着恢复正常的走廊,颜格回忆起了上次来到这个博物馆的路线,指着前面:“再往前走,走到上面的枫叶旋转楼梯,就是天鹅堡了。”
又见面了,爱丽丝公主。
只是这一次,她一定会以红死之王的面目出现。
“走吧,为公主献艺去。”
第一百章 黑色星期五红死之王
博物馆油画大厅。
“我的天……这里, 这里所有的画,都有我们经历过的猎场的影子。”
萧怡和易子昂两个人直接看呆了,几百张油画里, 大多是活偶屠戮人类的场面,死状不一,有一些他们就在自己经历过的猎场里见过。
被石膏像寄生的人、被旋转木马吊死的人、被纸人撕碎的人……
每一张油画都大面积地使用了血红色, 在画面中仿佛会流动一样。
看了一圈之后, 萧怡又退回到了门口看到唐渊的那张画前只不过这张画里比刚才少了一个人。
“……这些画的内容在变化。”就在一眨眼间, 萧怡看到画上又少了一个人。
难怪这座博物馆现在这么安静,原来进入这里的人大部分都被吸进了画里, 只有萧怡这个特殊能力的人躲过一劫。
易子昂看着旁边仍然在流淌的血河:“情况比我们想象得复杂一些, 迄今为止所有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应该都被爱丽丝公主‘收集’走了,或许就像某种献祭仪式一样, 她需要大量的血来铸就《红蚀》, 一旦血液不足, 《红蚀》的力量也应该会被相应地削弱。”
从进入这里开始,虽然不太明显,但他们都感觉到随着血液不断地通过倾泻的博物馆流失,这里充斥着的精神辐射也在逐渐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