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开薄薄的眼皮,看向宁长风:“你现在离开副本还来得及。”
宁长风摇头,“给你试试吧,别到时候砍不动我的脑袋。”
宁宿抿了抿唇,“何苦受这一遭罪。”
宁长风说:“你太小瞧我了,我有九头蛇血脉传承,这算什么。”
他看向宁宿说:“我现在一点也不紧张害怕,心如止水。”
“不是说要有情绪起伏,要刺激一下吗?为了杜绝那1%的死亡,你刺激刺激我吧。”
宁宿:“怎么刺激?”
宁长风沉默了一下,说:“说点你小时候的事吧。”
房间忽然特别安静。
谁也不是傻子。
到这里,宁宿不可能还没察觉出,宁长风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他睫毛垂了垂,不知在想什么。
从宁长风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睫毛落在脸上的剪影,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苍白的肤色和黑色的血管,成了他眼里仅有的色泽。
他感觉到温热,一点也不冰冷的刀尖抵在他胸口上,心脏一颤,眼眶一下就酸了起来。
刀尖原本应该是冰冷的才对。
“我从小是个孤儿,没见过爸妈。”
宁宿淡淡开口,没什么情绪。
“应该是被谁送到孤儿院的,孤儿院并不像外人想的那样,小孩会长时间在那里生长。”
“实际上,长时间在那里的都是有缺陷的,外面很多家庭排队等着领养健康的小孩。”
“我长得那么可爱,一岁多就有人急着要把我抱回家了。”
宁长风笑了一下,心里想着一岁多的宁宿是什么样的,又想,算那家人有眼光,便宜了他们一个那么可爱的儿子。
又听宁宿说:“我二岁就被他们赶出来了。”
宁长风脸上笑容顿时僵了。
他不明白,宁宿那么可爱为什么要他赶走。
更夸张的是,他才两岁,应该是刚学会走路的时候,他们怎么能怎么敢把一个两岁的小孩赶出去。
他们就不怕出什么事吗?
宁宿似乎知道他的困惑,他说:“因为我是一个有问题的小孩,我怎么打都不哭,不哭倒是个小问题。”
宁宿顿了一下,说:“可怕的问题是,我似乎是个打不死的小孩。”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
宁长风首先想到的,不是小宁宿为什么是个打不死的小孩,而是他们怎么知道小宁宿打不死的。
他们试过?
要怎么试,才知道他打不死?
只这一句简单的话,就让宁长风破防了。
宁宿说:“所以,他们敢把我赶出去,他们不怕我在外面死了。”
“后来,我被送回了福利院,我实在长得太可爱了,没办法,刚回去不到一个月又被一个家庭领养了。”
他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但是我实在是个问题儿童,除了打不死,嘴还欠,整天跟他们说床头有鬼,绘声绘色地。”
他为自己说话,“我没撒谎,我总是能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
很长一段时间宁宿都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痛打在他身上留不下很痕迹。
为什么他总能看到奇怪的东西。
直到进了这个游戏他才明白。
可能是因为他出生在一个暗黑诡异的世界,而且生父还有九头蛇古神的血脉传承。
只是,小宁宿他不知道。
宁宿说:“我就这样,在一个又一个家庭间流转,最后终于学乖了。”
瞥到宁长风的眼角,他抿了抿唇,将刀子插进他的胸膛,割开他的胸骨。
原来传承了古神血脉,血也是红的,也是热的。
胸腔里那颗心脏不稳地跳动着,宁宿目不转睛地看着。
宁长风哑声问他:“你恨过你的爸妈吗?我是说……生父生母。”
要说一点不恨是不可能的。
大概是四五岁的时候,宁宿听人贩子说,坏人的心是黑的。
那时候他就想,在他一岁就不要他的爸妈,心是不是有点黑。
进了这场无限游戏,他才知道不是的。
宁长风红色的心脏在他手下急促又混乱地跳动着。
宁宿没有回答他,他飞快地把圣花移到心脏里,把胸腔缝合好。
平时会缝衣服的人,在缝合伤口时表现也不差,缝合飞快的同时,针脚细密平滑。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宁宿放下刀,呼了口气。
沾满鲜血的手被一只干燥微凉的手握住。
宁宿身体僵了一下。
宁长风喉咙干涩刺痛,像是被锉刀磨过,“我从小也没父母,一个人摸爬打滚上来的,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不太合群。”
“我自认为没有跟人长久相处的能力,但偶尔,有那么一两次,也曾想过……如果,如果我有一天我结婚了,我有孩子了,我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