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河点点头:“那我等出院后可得当面去谢谢他。”
凌长风抿了抿嘴:“他基础比较差,还需要一些系统的训练,你大概再过三个月才能看到他。”
许星河继续点头,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皱着眉头问:“顾奈……还没有抓住吗?”
凌长风摇了摇头:“没有。这个人或许知道得更多,但他目前仍然在逃。我已经发布了一级通缉令,对他进行全球通缉。安排他进入方舟的那个人事部副总经理,昨天刚刚被人发现死在了尼斯城的郊外。”
许星河沉默了,顾奈还没有被抓到,这让他总觉得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凌长风看着他拧在一起的手,突然道:“别怕,我在这里,再也不会让你被任何人掳走了。”
许星河一愣,抬起头来,对上了那双深邃又沉静的异瞳。
凌长风这个人,即便没有强大的信息素傍身,也总能给人以一种安全感。仿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不需要任何理由。
许星河突然笑了起来,重新倚回了软软的靠垫里,用鼻音“嗯”了一声。
然后语气轻松地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凌长风:“……”
平生第一次,凌元帅发觉自己的胆子并不大。
有些情绪,大约需要足够的感情沉淀与酝酿,才能在最好的时机一鼓作气,吐露到底。一旦被打断,就难免有些泄气。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对于那个回答其实并没有什么信心。
凌长风的目光飘向窗外,夕阳已经隐没于地平线后,徒留晚霞映照天空。
再转头看向许星河,后者无知无觉地打了个哈欠。
这或许不是个好时机,凌长风想,毕竟太阳都落山了呢。
他不动声色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替许星河将被子又往上盖了盖:“没什么,你要是困了,就早点休息吧。”
许星河看着他:“你呢?要去忙吗?”
凌长风道:“不忙,我在这陪你。”
许星河想,今晚的凌长风有点太好说话了。
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不安,刚刚从绑匪手下逃出生天的他,迫切地想找个人陪,像看过了恐怖电影后那样,像醉酒后的每个夜晚一样。
许星河滑进了被窝里,望着凌长风,笑得像一只小狐狸:“你会讲睡前故事吗?”
凌元帅微微一怔:“睡前故事?”
“嗯。”许星河用被子裹住自己,只露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睁着大眼睛看着凌长风,“讲一个来听听吧。”
凌长风:“……”
他活到这个岁数,从来没被人要求过讲什么睡前故事。
但他对着眼前的小配偶,偏又说不出个“不”字来。
他问许星河:“你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许星河想了想,让凌大元帅讲童话故事似乎有点太为难他了,自己也早过了喜欢听故事的年纪,他只是想让人多陪一会儿罢了。
“要不讲讲你自己的经历吧。”许星河说。
凌长风沉默了一下:“我的经历里,似乎没什么有意思的故事。”
“怎么会?”许星河看着他,“四大元帅里属你最年轻,大家都说你的经历很传奇啊。”
凌长风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你想听哪段?我可以讲给你听听。不过那些打打杀杀的故事,你大概也不会喜欢。”
许星河歪着脑袋道:“具体哪段我也说不出来,不过我其实一直挺好奇的,你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这样。”
凌长风目光微微一闪,侧目看着他:“变成什么样?”
“无所畏惧。”许星河如此总结道,“你好像,什么都不怕。”
许星河说到这里,默默垂下了眼,突然道:“他们给我喂安眠药的时候,我其实可害怕了,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再也回不到星浮城,见不到自己熟悉的面孔了。”
凌长风听罢,却沉默了下来。
许星河还以为他在想什么话来安慰自己,刚要说声“我现在没事儿了”,忽听凌长风道:“我也有怕的东西。”
“嗯?”许星河一听来了兴致,在被窝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抬头看着他,“你害怕什么呀?”
凌长风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却反问道:“还记得我背上有一道疤吗?”
许星河想到他背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疤痕,突然微微一愣:“我记得你背上……有很多道疤。”
“其中最长的一条,是在376战场上留下的,从我的左肩一直延续到这里。”凌长风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侧腰际,然后突然讲起了故事,“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炸弹炸在我身侧,下一刻我就什么也听不到了,但我还能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在迅速流失,身子一下子变得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