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淼的头发胡乱支棱着,黑葡萄似的眼睛里仿佛蒙了一层雾,脸颊不知道为什么红通通的,整个人柔软又慵懒。
两个人分明只是很稀松平常的站在那里,互相之间也没什么互动,但莫名其妙的,赵道长就是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非要说的话,好像无形之中拉着看不见的丝似的。
余淼低咳一声:“赵道长,找我什么事?”
他的声音也怪怪的。
那双泛着水汽的桃花眼扫过来,眼尾那颗平日里没怎么注意过的红痣突然变得存在感极强,看得赵道长老脸一红。
好在修道之人,脑子里没有那么多乌七八糟的废料,赵道长很快就摇摇头,把脑袋里那些古怪的想法抛到一旁。
转眼就清净本心,表情严肃起来:“余道友,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说白了还是金胎殿的事情。
赵道长针对金胎殿,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自己的小外孙女。因此金胎殿众人一落网,他就立刻找到贺元通追问自己小外孙女的一魂三魄到底去了哪里。
谁知道贺元通竟然一问三不知。
“那邪道一开始还嘴硬,说什么就是死了也不会告诉我,后来你们那个节目的导演给他弄了个幻境,他才终于招了。”
余淼腿脚有点酸软,尤其是被顾修泽盯着,站没多久就忍不住把重心转移到另外一只脚上。
他心不在焉,听着听着,重点就歪了一下:“导演?”
怎么还带赚外快的?
赵道长却没意识到余淼这话的重心所在,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邪道做事太不讲究,据他自己交代,他当初炼制的那批邪神像,里面装的其实就是一些阴兵,让阴兵帮信众完成一些小愿望,一旦养成了贪婪的习惯,就会越发上瘾,然后求助到金胎殿,彻底成为金胎殿的信众。”
不得不说这个贺元通还是有点手段的,难怪能在西南地区隐匿那么多年,把金胎殿的影响范围扩得那么大。
“但我问过了,他定制的那些邪神像,只是普通的容器,单靠阴兵的话,根本无法达到借寿命的作用。”
余淼不由得有些纳罕:“那他先前还那么得意?”
赵道长说到这里也很无语:“他说他只是觉得这种事情说出去,能显得金胎殿很厉害,起到震慑道教协会的作用,才认了下来。”
余淼:“……”
顾修泽:“……”
这个贺元通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种逼是那么好装的吗?
魂魄不在贺元通手里,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只是这么一来,赵道长先前做的努力全都功亏一篑。余淼定了定神,皱眉问道:“那你找我是要做什么?”
魂魄走失这种事情不算常见,但也绝对算不上罕见。许多小孩子魂魄不稳,受到过度惊吓,就很容易吓丢一两条魂魄。
不过寻常人家里小孩子魂魄走丢,也就一两条而已,像赵道长的外孙女这样,一丢就是一魂三魄的,实在算得上是倒霉到家了。
招魂的法事赵道长自己就能做,按理说求不到余淼面前来。
就听赵道长解释道:“早在一年前,我外孙女刚出事的时候,我就做过招魂的法事,但一点音讯都没有。本来以为她的魂魄在金胎殿手里,但现在看来,我又找错方向了。我外孙女在医院躺了快一年,再这么下去,就算救活过来,身体上的损伤也不可逆转……今天有道友劝我去找跟鬼差有关系的道观问一问,我想着,余道友你先前跟鬼差的交流很自在,看起来跟地府的鬼差更熟悉……”
说白了就是让余淼帮忙找鬼差查一查。
顾修泽:“……”
顾修泽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赵道长被他这么看了一眼,一瞬间有些心虚,以为他是在意自己先前瞧不起余淼的事情,赶忙补充道:“作为感谢,我已经将推荐仙羽观加入道教协会的信件提交到总会那边,还拉上了几个相熟的道长一起签名,想来等回到京城,相关的资质和证件就能办下来了。”
这事情没什么好推诿的,何况对方还帮自己解决了协会的事情,余淼了解了前因后果,干脆的点头:“行。那我叫鬼差过来,你自己问。”
说罢也不用回屋去拿什么法器符纸,直接念起了召唤鬼差的请神咒。
晦涩难懂的咒文念出口,赵道长光是听着,都觉得脑袋隐隐发疼,有种眩晕的感觉。
可看余淼的样子,却十分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