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禁不住哼了一声,却又立刻把后半个音节吞回肚子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需要索帝里亚稍微碰一碰,全身都止不住地发抖。
太奇怪了。
他明明只是因为精神太过紧张而晕了过去,睡了一觉而已,身体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听话?
索帝里亚似乎也察觉到他的僵硬,搂着他的手臂略微放松了一些。没了骑士先生的禁锢,尤利斯一下子轻松许多,他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立刻又被对方按了回去。
“你受伤了,你忘了吗?”
尤利斯看向又变成半透明的索帝里亚,有些不明所以。
骑士先生怎么又变回了游魂状态?
谁受伤了?
他努力想要回忆起自己昏倒前都发生了什么,却发现大脑中空白一片。
“前几天,你释放了奥东人,但有几个狂热份子不知从哪里得来了凶器,竟然趁我不备,想要偷袭你。我没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
索帝里亚说话的时候瞳孔微缩,语速缓慢,似乎在强调着什么。尤利斯看着他的眼睛,下意识重复道:“是的,我受伤了……”
索帝里亚垂下眼,握着尤利斯的两只胳膊,拇指在他手腕上那两条扭曲的疤痕上轻轻抚摸着:“我的力量亏空太多,无法为你完全抹去这道疤。”
尤利斯想起自己的确在众人面前处决了伊赫神使,释放剩余的“囚犯”。
可是那些被严刑拷打、连站都站不稳的奥东子民,到底是怎么突破士兵防守,行刺自己的?
似乎有些不对劲,但他刚想回忆,头却像被人狠敲了一棍子,胀疼起来。
他只能暂时放弃。
尤利斯反握住索帝里亚的手,语气平和:“对于奥东人来说,我是他们的敌人。就算他们把我生吞活剥也是合理的。是我低估了我的子民。”
就在这时,哈桑在门外轻轻扣响门环,在得到应允后,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牛乳的香味立刻钻进尤利斯的鼻子,惹得他腹中一阵轰鸣。
“萨波尔大人特意命人为您做了牛乳糕,大人。还有苹果酒,早餐喝一杯,身体很快就能暖和过来。”哈桑跪在床边,轻手轻脚地把餐具放在床头的餐桌上。
尤利斯扫了索帝里亚一眼,后者嘴角噙笑,用餐叉戳了一块奶白色的糕点,凑到了尤利斯嘴边:“调了蜂蜜汁,是甜的。”
尤利斯想要接过餐叉,索帝里亚却收回手,大有不让他喂就不许吃饭的架势。尤利斯抬了抬眉毛,又架不住腹中轰鸣的打鼓声,只得听话地张嘴咬住唇边的糕点。
蓬松的糕体,还带着刚烤出来的焦香,用蜂蜜和玫瑰调制出来的蜜汁恰到好处中和了牛奶发酵后的微酸,尤利斯只是嚼了两口,就迫不及待咽了下去。
他被索帝里亚托着后背,斜倚在靠枕上,就着骑士先生的手,又喝了一口苹果酒。
这顿早饭很是丰富,似乎是知道尤利斯早就饿了一般,不仅有开胃的甜点、酒水,还有一盘刀工精细、喷香扑鼻的野鸭肉片。
不需要刻意去猜,就能知道这野鸭一定是索帝里亚亲手捉的。
要知道,这时节的野鸭早就为了避寒,钻进没人敢涉足的沼泽地里去了。
“该向陛下汇报一下这里的情况了。”餐盘里食物吃得一干二净,尤利斯擦了擦嘴角,看向床边的哈桑,“去准备纸笔,最好今天下午就把信送出城。半个月了……”
他离开斯坦尼城已经太久,若是再没有任何进展,凯尔一定会怀疑他的能力。
“大人……是一个月。”哈桑道,“我们离开王庭,已经一个月了。”
闻言,尤利斯惊诧地看向索帝里亚:“我昏迷了十天?”
“你受伤太重。”勉强变为“恶魔萨波尔”形态的索帝里亚近乎咬牙切齿地说,“那些人……”
“好吧,这个我们稍后再说。”尤利斯轻声打断他,继续吩咐道,“纸和笔,我需要向陛下解释。”
“事实上……”哈桑犹豫着说道,“斯坦尼的信使刚刚快马赶到了奥东的驿站,现在想必已经换好一身得体的衣服,等候在市政厅主殿了,信使捎来了陛下的问候。”
“我现在就去……”话还没说完,尤利斯第二次被索帝里亚按倒在床上。
“叫他进来。”恶魔萨波尔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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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斯执意要穿戴整齐,但索帝里亚却态度强硬地第三次把他塞回被子里。
“一个疯狂的君主,是喜欢和他一起寻欢作乐的臣子,还是整日兢兢业业提醒他‘你做的不够好’的老学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