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寒凉,他身上却是火热,但被那看似无孔不入的阴风抚过身体,他又禁不住的发起抖来。
他每向前走一步,身体打颤得就越严重,直到终于站在那座曾经关押着索帝里亚的牢笼前,在看到了里面的景象时,脚下终于一软,“咚”的一声,双膝径直磕在了坚硬的地面。
囚笼一如既往的被黑暗掩盖,只是这一次,那团更深的阴影处,却没有尤利斯熟悉的人影。
只有空荡荡的黑暗。
像野兽张开的巨口,吞噬着尤利斯一文不值的骄傲。
他走了。
他抛下你了。
他终于对你失望了。
脑海中有个声音在疯狂地叫嚣,吞噬着他这一整天以来强壮的镇静。
似乎在这时才想起昨晚的放肆,压抑许久的酸疼在此刻密密麻麻的泛上来,尤利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扑在两人曾经躺倒的乱草堆上。
怀里的艾丝珀吭哧几声,终于奶声奶气地哭了起来。尤利斯却只是仰面朝天,呆呆地看着地牢黑漆漆的顶。
“你要离开我吗,Miar Ulysses?”他无意识地念叨着索帝里亚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明明是最深情的挽留,当时的他却沉默着,没有给出回答。
现在,终于轮到他被抛下。
索帝里亚每一次的强硬占有,尤利斯都全部想起了。
奥东的密室、变成乌图尔的每个自以为是梦的夜晚,以及昨晚的,由暴力开始,又以温和为结束的宣泄。
昨晚,他们进行到一半时,恶魔对他的记忆封锁已经开始松动,但听见他颤抖着求饶的声音时,索帝里亚却反而更加凶猛。
幽暗的囚笼里,那汪原本湛蓝的清泉似乎被狂怒染上了红,索帝里亚的眼睛变成了两簇血红的火苗,将他里里外外的抗拒都烧得一干二净。
他在冰凉的怀抱中沉沦,在索帝里亚火热的吻里窒息,直到他终于喊哑了嗓子,骑士先生才变回了应有的优雅和克制。
但他却早就被揉软成一滩烂泥。
尤利斯清醒着,却又糊涂地什么都不去想,他自暴自弃地将自己完全交给了索帝里亚,直到如愿以偿地昏过去。
他可耻地用这种方式来逃避现实。在第二天醒来时,又再一次狼狈不堪地直接逃离这个依旧弥散着情事气息的牢笼。
可命运却似乎格外喜欢玩弄他这个可怜虫,接二连三地给他出难题,偏偏每个难题的答案都是“索帝里亚”这四个字。
胸膛传来一阵阵迟钝的麻木,不用摸也知道,那是契约之印的位置。
这团刻在灵魂上带莹蓝色的印记,曾经只是一团模糊的光晕,也曾经因恶魔的魔法而变得黯淡如疤痕,但在此刻,却散发着温暖纯净的光芒,像是索帝里亚克制的吻。
尤利斯将拳头抵在胸口,那麻木就慢慢变成了蔓延到四肢的疼痛,让他甚至有些恶心,他却一动不动地垂着头,看向胸膛上越来越清晰的刻痕。
他曾经以为这枚印记代表着一只被刺藤束缚,即将坠落的白鸽,可直到现在,他才可笑地发现契约之印的真正含义:那一根根缠绕在白鸽身体上的藤蔓,正组成了将它托举出深渊的翅膀。
这就像他。
不,这根本就是他。
他总是习惯于无休止地索取索帝里亚的帮助,却又不愿意付出半点回报。他一步步试探着索帝里亚的底线,而骑士先生却似乎毫无底线地一再退让。
或许,在潜意识里,尤利斯就是仗着索帝里亚的纵容,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越界。
他也曾不止一次地去想,索帝里亚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上他这样无能又贪心的窝囊废?
不过现在,答案似乎不再重要,在他一言不发地离开索帝里亚的同时,他终于亲手斩断了骑士先生对他的感情。
艾丝珀哭得更大声了,被丢在一旁的伊凡也有转醒的迹象,现在哪是什么自怨自艾的时候?在短暂地可怜了自己一番后,尤利斯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逗弄着艾丝珀,一边把伊凡拽起,让他靠在墙角。
好不容易把宝宝哄得止住了哭,刚要松一口气,那边伊凡一声呻.吟,悠悠醒来。
“唔……”伊凡揉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正在纳闷发生了什么,但在和尤利斯的目光对上之后,又立刻颤抖着手脚并用地向后爬,“不,求你,别,别杀我……”
“伊凡,别害怕。”尤利斯尽量放缓声音安抚着。
索帝里亚给他的眼睛不但能够看穿魔法的幻术,也让他可以在黑夜中视物,因此他能够清晰地看见男孩正因恐惧而无声流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