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雨,”项妩着里衣靠在榻边,透过纸糊的窗户看向外面张牙舞爪的树影,“像不像杜香兰死的那天晚上?”
这嬷嬷是她从娘家带来的,是整个刘府,她唯一能放心说话的人。
“夫人还提那死去多年的人作甚?”嬷嬷上前两步,替她摘下头上的发钗,温声道:“她已不能威胁你。”
“我知晓,但她儿子死不见尸,”项妩道:“我始终不放心。”
“莫说那宝哥儿被妖怪掳去还有无命活,即使他还活着,不也把你当亲生母亲?”嬷嬷安慰她道:“他这辈子都不会知晓他亲生母亲是谁,是如何死的,夫人还有何担心?”
时隔多年提起杜香兰,项妩依然恨意翻腾,她咬牙切齿道:“谁稀罕那女人的儿子唤我娘亲!这么多年老夫人还惦记着她的长孙呢,时不时念叨着宝哥儿宝哥儿,将我儿与他比较!”
“我恨不得他死在妖怪手中!下辈子也别让我遇见他们母子!”
——轰!
随着她话音刚落,一声惊雷炸响,项妩心头怦怦乱跳,隐隐觉得不安。
“不提这晦气东西了。”项妩想起自己的儿子,她道:“你去看看珍哥儿,有没有被雷声惊扰。”
“好。”
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去开房门,脚刚踏出去却尖叫一声,惊恐跌倒在地。
“怎么了?”项妩皱眉,从塌上站起来,朝她走去。
“夫人!别过来!”嬷嬷惊叫起来,忙后退道:“有、有鬼——”
项妩脚步一顿,抬眼看去就见她房门前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不,只能说是个孩子,面颊白皙,眼瞳漆黑圆润,与她儿子珍哥儿有几分相似。
项妩瞳孔剧烈震颤,“宝、宝哥儿..”
那孩子正是消失三四年不见的宝哥儿,他还维持着四五岁时的模样,外面狂风大雨,他身上滴雨未沾。
宝哥儿见响妩唤自己,便转身看向她,疑惑道:“你不是我娘亲吗?”
他声音清脆,一脸懵懂的模样,带着孩子特有的娇憨,一步步朝项妩走去,孩童漆黑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项妩被盯得全身发麻,恐惧从她心底蔓延开来,“别、别过来..”
“你不是我娘亲吗?”宝哥儿如若未闻,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
“不是!我不是你娘亲!你娘亲早死了!”
项妩被他这诡异模样吓得神智错乱,踉踉跄跄后退撞到梳妆台,她不知抓到什么朝宝哥儿扔过去,物件砸在宝哥儿额头,有鲜红的血一汩汩流出,他却像是毫无知觉。
项妩身后已无退路,宝哥儿逼至她身前,一把抓住她手腕,项妩尖叫起来,却无论如何也甩不开他的手。
腕上传来刺痛,宝哥儿抬起头,漆黑明亮的瞳孔,纯真地看着项妩,嘴角沾着血迹,“好香..”
“啊!妖怪!救命啊!”
反应过来他在吸自己的血,这冲击太过强烈,项妩手脚并用挣扎起来,可无论她怎么反抗,都挣脱不出那只幼手的禁锢。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惊雷一声大过一声,将这处的声响掩盖住。
瘫软在地的嬷嬷匍匐着爬出了房间,待她费劲力气终于带着仆从护卫再次出现时,屋内狼藉一片,项妩倒在地上,浑身的血被吸尽成人干。
祁曜惊呼一声,像是被吓到,他惊疑的看向刘老爷,“他、他怎会如此?”
刘老爷叹了一口气,“无人知晓。”
宣霜道:“后来可知晓他这几年的经历?”
“他已忘记那三四年的记忆,不知害他如此的人是谁。”刘老爷说:“谁也不知他为何变得非人非妖,靠吸食人血为生。”
宣霜说:“他应是被人炼制成那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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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宣霜听闻过有些人修炼想走捷径,会用些歪门邪道的手段,比如炼制人偶。专门去掳来十岁以下的孩童,浸泡在药桶里七七四十九天,身体便能永生不老。再拘出魂魄以秘法炼制,放回躯壳内时,被炼制者若能活下来,便会靠吸食人的精血为生,修炼速度极快。
人偶与炼制者之间是主仆的关系,炼制者能一次性直接吸食人偶的全部修为,但这样人偶也会死去,可人偶极难炼制,千个里面才可能会出一个。所以很多炼制者会让人偶不断杀人,为自己源源不断的提供修为。
“什么人如此丧心病狂!”祁曜听完后,忍不住握拳轻捶了一下桌面,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小声对宣霜道:“宝哥儿什么都没做错,为何要承受这些!”
少年一双眼睛灿若星辰,闪烁着愤怒之色,他刚从山野出来,未经磨难与挫折,自是不明白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