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说,祁曜的眼泪掉得越凶。
哭得太投入,牵动了心口的伤,祁曜顺势轻嘶一声往前栽去,扑倒在宣霜怀里,知他不喜与人接触,遂搂紧他脖颈,头埋在他胸口,继续低声呜咽着,装得很是柔弱可怜。
宣霜身体微僵,手几次扬起又放下,他心里叹了口气,最终只是一遍遍轻抚着少年瘦削的背脊。
胸前衣襟濡湿一片,怀里的人渐渐平复下来,像是哭累了般,伏在胸口,半晌没动静。
宣霜垂眸,瞥见祁曜微红的耳尖,他顿了顿,“祁曜?”
祁曜一动不动。
宣霜道:“我知你醒着。”
祁曜这才磨磨蹭蹭的松开宣霜,只是依旧低垂着头,耳尖上那抹红便越发显眼。
宣霜道:“怎么?”
祁曜抬眸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垂头低声道:“对不起,宣霜。”
宣霜眼眸微动,等着他继续说。
“我不应该怪你的,对不起。”祁曜抿了抿唇,小声道:“是我自己不好,修为低还老是给你添麻烦,要不是这次帮了倒忙,那邪魔也不会抓走我。宣霜,你会不会觉得我没用,不想要我了?”
原来他担心的是这个。
“不会。”宣霜道:“我从未如此想过。”
见宣霜竟然没有怀疑他那一剑,祁曜放下心来,“真的?”
宣霜「嗯」一声。
他一开始就知晓祁曜胆子小,修为低,但他既然答应了祁曜要带着他上路,便不会再反悔。他是修道之人,亲口许下的承诺受天道规诫,如同立誓约,不得轻易翻悔。
除此之外,祁曜虽然好心办了坏事,但说到底,祁曜也是因他才受此磨难的。
“飞云镇的事不怪你,”宣霜道:“这事一开始便是冲着我来的。”
“啊?”祁曜佯装不解道:“为何如此说?”
“你可记得白鼠精说的话?”宣霜道。
“他说..”祁曜偏头想了想,道:“飞云镇外有结界,但我们去到却什么都没有。”
“嗯。”宣霜道:“那..邪魔初次见我时的反应,你可记得?”
祁曜当然记得,他躲在暗处伺机动手,却被那邪魔发现,错失了一次机会。
祁曜弱弱地看他一眼,见宣霜神情并无异常,才慢吞吞道:“好像..很震惊,难以相信你还..活着。”
宣霜颔首,问:“你可猜到其中关键?”
祁曜一愣,他确实从未想过这些这个,因为这些与他无关,他不在乎宣霜是谁,他缠着宣霜的目的只有一个。
见宣霜看着他,似在等他回答,祁曜良久才道:“你是说引我们过来的..另有其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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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宣霜早知他心细聪明, 却没想到他能一针见血,指出其中问题。
“对。”宣霜道:“而且那不是我的噬魂阵。”
五百年前,他所创的噬魂阵是绞杀妖魔, 吞噬魂魄的。而飞云镇出现的却是绞杀生灵, 摄取魂魄,这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逍遥宗的几位师兄没见过他的噬魂阵,不清楚其中的差别。
宣霜之所以会觉得背后另有其人, 是因为他看出黑衣人仿照的是他的噬魂阵, 既是仿照, 便不是真正的噬魂阵,相当于一个全新的阵法。阵法未成形,布阵需耗费大量的精力与灵力, 黑衣人的目的又是满镇的凡人魂魄,必定小心翼翼行事,又怎会冒然将他引来飞云镇?这其中变数太大, 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黑衣人肯定不会冒这个险。
他更倾向于, 黑衣人事先并不知晓他的存在,在发现他的身份后,临时起意想杀他, 以宝哥儿等为诱饵拖住他,待阵法成形后,便立即开启噬魂阵,打算顺带将他绞杀在阵中, 发现无法立即杀死他, 便又当机立断决定离开, 并不与他纠缠。
“这..”祁曜道:“毕竟只是你的猜测。”
“确实。”宣霜看着他, 一字一句道:“但白鼠精还提到了「阵法」。”
结界和阵法!这都是白鼠精口中提到的东西。
黑衣人的噬魂阵,一旦开启便绞杀万千生灵,一个活口不留的噬魂阵,祁曜昨夜才从那邪阵下逃生,记忆不可谓是不深刻。
祁曜倏地反应过来,“白鼠精说谎了!”
宣霜没再说话。
祁曜道:“但他当时将死,又怎会说谎?”
是啊,他们都以为生死关头,白鼠精说的肯定是真话,但来到飞云镇却风平浪静,什么结界阵法全都没有。
谁知最后,他这谎言却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