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投喂一只深渊!_作者:江为竭(149)

    他的尾巴尖开始欢快摇曳了:“当然好啊。”

    陆听寒提醒他:“别穿鞋,拖鞋也不行。”

    ——陆上将非常有先见之明。

    他一手搂着时渊,一手牵着他的手,伴着音乐翩翩起舞,每一个节拍都要被时渊踩一脚。

    时渊说:“我尽力了!你觉得我进步了吗?”

    大概因为手下就是一段柔软的腰肢,陆听寒很给面子地不予置评。

    第三首舞曲开始,是华尔兹。

    “时渊,”在慢速的弦乐中,他凑在时渊的耳边说,“我和你说过,我并没有那么坚定。”

    时渊说:“是啊,你都不敢让我穿鞋。”

    陆听寒:“……我不是讲这个。”又是一次回旋和摆荡,他看着时渊说,“你也知道了,在‘重锤’落下之前,我甚至不敢和你道别。”

    时渊不明白,陆听寒怎么突然重提这事。

    他说:“没关系呀,我没生你的气。你都答应我之后不会这样了。”

    “嗯。”陆听寒说,“我还想说的是,有时候人会活在假象中,只要那当头一刀还没落下,就能继续做梦。就像是那些还相信着‘远眺’的人,不知道结果已经尘埃落定,所以仍有希望。”

    时渊的尾巴弯出了一个问号。

    他又连踩了陆听寒两脚。

    “我也是这样的。”陆听寒低头看他,“时渊,我也是这样的。”

    时渊越发困惑:“我不太明白你想说什么。”

    “没关系,你不用懂。”

    一首曲子终了,他们刚好停在墙边。时渊背抵着墙,被陆听寒圈在怀中,然后被亲了个迷迷糊糊。

    他觉得陆听寒有点不一样,炽热、压抑、浓烈,这些复杂情绪在灰蓝色眼里燃烧。陆听寒再次俯身,从时渊的耳畔一直吻到了脖颈。

    时渊不自觉打起颤来,在脖颈又一次被吻上时,他有些受不了了,伸手去碰陆听寒的手腕,想挣脱出身,却反被陆听寒紧握住了手,十指相扣,避无可避。

    “陆、陆听寒……”他的嗓音都在抖。

    陆听寒看着他,两人呼吸交融在一起,他低哑道:“……可以吗?”

    时渊还在轻轻打颤。

    陆听寒亲了亲他的唇角,又问:“可以吗?”

    “……嗯,可以的。”时渊小声答道,“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情。我是——我是为你而来的。”

    从荒原到城市,第一次明白什么何为勇气何为爱。陆听寒是他的人世间。

    他勾住陆听寒的脖子,深吻上去,一夜缱绻缠绵。

第64章 普通人

时渊被折腾了大半晚,  尾巴颤抖着打了结,被解开后又打结了,他最后不得已,  只能把尾巴缠在陆听寒的腰上。

    他又一次体验到人类的可怕之处。

    也体验到……他的恶魔角和尾巴简直是他的死穴,只要抓住了,  他就逃不掉了。而陆上将显然善于洞悉他人的弱点,  轻而易举就把他给玩了个彻彻底底,  分外餍足。

    最后,他被陆听寒抱着去洗了个澡,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  有人在他的额前落下一吻。

    时渊迷糊地“嗯?”了一声。

    “睡吧。”陆听寒说,“晚安。”

    第二天,  时渊睁开眼时,陆听寒坐在窗边,正系上军装衬衣。时渊裹着被子滚到他的背后,探出脑袋,  一眼就看到他腹部的疤痕。

    “伤还疼吗?”他问陆听寒。

    “早就不疼了。”陆听寒回答,扭头亲了亲时渊,  “今晚有空吗,出去散步?”

    “好呀。”时渊顿时眉开眼笑。

    陆听寒摸摸他的头:“你没有哪里不舒服吧?”

    时渊:“没有呼噜呼噜呼噜。”

    经历昨天那一遭,  时渊疼是不疼,  爽也是爽了,就是腰连带着尾巴根微微发软。他回想起昨天陆听寒拽着他的尾巴,  把他拉回身边的场面,还是心有余悸。

    陆听寒把他送到了4号高塔,  临告别前又说:“晚上八点。”

    时渊:“我不会忘的!”

    他在8楼接了一上午的电话,  林叶然端着水杯路过办公室,  探头进来说:“时渊,有人在1楼大堂等着见你。”

    “见我?”时渊很意外。

    “是啊,一个二十多的男的。”林叶然说,“你要见就快去见,给你限时15分钟,讲完话就回来,不然我要扣你奖金了。”

    时渊去了大堂,左顾右盼找人。隔了老半天,才看到有人犹犹豫豫地从柱子背后绕出来了。

    是夏舫。

    时渊睁大了眼睛。

    一年多没见,夏舫瘦了不少,一头黄毛没了,变成了极短的板寸头。

    他的眼神闪烁,迟疑道:“时、时渊,我出来了。我这几周到处打听你的消息,问了很多人才找来了这里。我想着……我想着见一见你。”他几乎是手足无措,“我、我不知道,你今天中午有时间聊一聊吗?”

    “有的。”时渊回答,“我有午休时间。”

    夏舫在高峰期跟着蒋华池私自出城,又盗窃了剧团的钱财,在监狱待了快两年——现在人手短缺,大多数罪犯的刑期都极短,他才那么快被放出来了,现在在能源塔当搬运工。

    午休时,时渊和夏舫找了路边长椅,两人肩并肩坐着。他们在食物分配处拿到了茄汁黄豆罐头,就着米饭吃。

    夏舫吃了几口就停下了,问时渊:“沃尔夫冈他们怎么样了?”

    时渊告诉他:“沃尔夫冈当兵去了,还在打仗。程游文和秦落落去了主城工作,过得还不错。”

    “哦哦。”夏舫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又走神了几秒,“我在监狱里收到了你的信。我真的在那时候才知道,伊莎贝拉已经不在了,那笔钱是给特蕾西的。我、我、我——”

    他一时语塞,良久后低声道:“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特蕾西是不是因为我拿走了钱,才……”

    时渊:“不是的,她的年龄还不够手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夏舫的脸色没有好看半分,“我真想最后见她一面,我很想她。她的坟墓在拾穗城,我再也去不了了。”他又走神了一会儿,小心问,“拾穗城没了之后,其他人……又再提到过我吗?他们说了什么?”

    时渊想了想:“没有,他们没有再提到过你。”

    夏舫露出很奇异的神色,像是失落、遗憾、难过、不解……五味杂陈,难以言喻。

    他最终说:“我现在有了新工作,我会想办法还上这笔钱的——到时候如果你们还要,就拿走它;如果不要了,我就把它捐出去,可能捐个福利中心可能捐个孤儿院。”

    时渊问他:“那你的母亲呢?她怎么样了,不着急用钱了吗?”

    “哦,”夏舫飞快答道,“我还在狱里的时候,她就去世了。那笔钱没能救她。”

    他看了看时间,时渊的午休时间快结束了,于是说:“你回去工作吧,别耽误事了,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们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