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东西比他们更快!一道五雷符疾射而来,伴着隆隆的滚雷。
“小心!”柯钒大叫。
乌善小立即松开好友的手,又猛推对方一把,自己也朝反方向扑去。他眼看着雷电从他们之间斜斜劈了过去,击中附近长椅,火花四溅中一片焦黑,腾起塑料融化的刺鼻气味。
“你们两个想去哪?小喜鹊,大白鹅,带坏我师弟,还想全身而退吗?”
男人迈着悠闲的步子踱过来,柯钒先他一步,张开双臂挡在二人身前。乌善小轻轻推开少年,平静地看着男人:“是我蛊惑柯道长,偷偷帮我办通行证,和我朋友白清波无关,他只是来送我的。”
“呵,我知道你去两界城做什么。”男人不屑地斜睨着他,“你想去找帮手,救你男朋友。”
“原来你知道。没错,我要去找关系,送礼走个后门儿什么的。”乌善小顺着他的话说道,来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看来,男人不知道自己要盗丹。或者,他蔑视自己,想不到一只小鸟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都是徒劳。有这功夫,不如多去动物园陪陪他吧。再过个十年八年,他就老死了。”男人发出怪异的哂笑,慢悠悠地讲道,“前几天,总局来了几位道友,要我协助找一个人。我这才知道,原来你男朋友是私逃下界,混在集团的‘平衡计划’里,就为了区区美色。”
乌善小面无表情地攥紧拳头,死死盯着对方蠕动的嘴唇。
“起初,我们骗他说,要押送他回集团总部接受问讯。他很淡然,说他接受命运,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到了审讯室,他意识到不对,试图反抗,差点咬断一个道友的胳膊。”
怎么没咬死你呢,乌善小在心里咒骂。
男人笑眯眯地看着他,继续用冰冷的声音娓娓道来:“他天资卓越,一身蛮力,七煞锁魂阵都困不住他,眼看就要给他逃了。我就说:你的心上人刚刚获得自由,你不想他再出什么事吧?你是他的软肋,他妥协了。
呵,真是只傻狗。我把他内丹挖出来的时候,他牙都咬出血了,愣是一声没吭,还算硬气。他可真英俊啊,可惜以后都变不成人了。真好笑,人们不是常说,真爱无敌吗?可是,打败他的,恰恰是他对你的爱。”
“别说了,别说了!”乌善小捂住双耳,蹲在地上发出悲鸣。这份痛苦,让男人快活地大笑起来,步步逼近。白清波含泪搂住乌善小的肩膀,怯生生地问:“你们,你们为什么要骗温寒?”
男人挑起眉梢,轻嗤一声:“你这种活在最底层的妖孽,不配知道。”
这话令柯钒死死地攥着拳,从紧咬的牙关间挤出恳求:“师兄,今天你就放过他们吧,怎么惩罚我都行。”
“惩罚你?你是师父最疼爱的小徒弟,我能给你最大的惩罚,也不过是抄经思过。”男人背着手,发出无奈的叹息,那样子就像老师面对顽劣的学生,“我告诉师父,你好像喜欢上妖怪了。你猜他老人家怎么说?他不问不查,还叫我拿出实证来。”
“还好师父明智。”柯钒干脆地回击。
“师弟,我是为你好。”
“你是想抓我朋友当临时工。”
男人瞪一眼柯钒,接着看向白清波:“正好,借这个机会跟我走一趟吧。然后,我会拿着你的口供去面见师——”话音未落,就被猛扑而上的柯钒一个抱摔掀翻在地,按住四肢。
“走啊!”少年抬头大喊,脖颈暴起青筋。
乌善小拉起吓呆了的好友,朝通道口狂奔,却被对方用力拉往河道的方向:“小小,不能走!不然你就再也没机会去两界城了!”
没错,此刻逃离地下渡口,就很难再来了。看那老混蛋的意思,是要抓捕自己。乌善小立即做出决定:“你先走,我沿河道飞过去!”
“不行,只能坐船。上次狼兄说起过,河道里有机关,飞不过去的!”说着,白清波竟在跑动中现出原形,挣脱散乱的衣物。
噗通,大白鹅跳进水里,倏然间变作一艘公园常见的双人白鹅脚踏船,拼命反向转动桨叶,以抗拒湍急的水流。他本领低微,这点变化已是极限了。
乌善小俯身钻进狭小的船舱,朝正与师兄滚地扭打的少年喊:“别打了,快来!”
柯钒踹开师兄,手脚并用踉跄着爬起来,向河道狂奔,却被紧随而来的男人一把拽住背包。拉链崩开,东西散落一地。其中,除了法鞭、法尺和各类符箓等,竟然有一张照片。赫然是白清波中彩票后,在浅山分局门前的留影。
不过,原本站在中间的男人不见了,只余下瘦高的清秀少年,和有着婴儿肥脸庞的小个子男人——柯钒剪掉了大师兄。
然后,他把照片重新粘在一起,变成自己和白清波的合影。
他们肩并着肩,白清波胸前戴着喜庆俗艳的红花,乍看倒像是在办婚礼。
面对这无声的告白,所有人都怔住了。乌善小感觉白鹅脚踏船在颤抖。
作者有话说:
预告:很激烈!
(球海星和评论ღ( ´・ᴗ・` )比心
第158章 我的朋友,我的船
“把我剪掉了?”男人捡起照片,又翻过去看背面的胶带,不可思议地仰起头,发出一声夸张的哂笑,“哈,你剪掉了自己的师兄,只为和妖孽拼凑在一起?!还随身带着?师弟,你无可救药了。”
“还给我。”少年伸出手,脸颊涨红,如潮水般漫到耳朵和脖子。
男人抖着手腕,将照片在脸旁扇动,很满意这个证据,“‘捉奸要双’,你说的。这不,证据就来了,你还想怎么抵赖?”
乌善小感到,身下的白鹅脚踏船又大幅度颤了一下。
印象中,柯道长几乎不拍照。上次在两界城游玩时,白清波几次招呼他一起自拍,他别扭地冷着脸说不喜欢。谁能想到,他的背包深处,一直藏着自己重新剪切过的合影。
“柯师弟,你还不知错吗?不,应该说……”男人眼神一冷,瞥向浮在河道里的白鹅脚踏船,“错的是你!我师弟大好青年,你竟敢引诱他。白清波,你被捕了。”
“捕你老母!”柯钒忍无可忍,猛地挥出右拳,狠狠砸中师兄眼眶。
男人倒地哀嚎之际,他跑到河道边,单膝跪地扶住白鹅脚踏船,薄唇飞快开合,急切地吐露心声:“昨晚我梦见你们了。我住在一个破院子里,你们帮我砍柴挑水,我教你们念书识字,那也许是前世的缘分。是你们让我知道,有朋友是什么感觉,原来生活这么有趣。”他顿了一顿,接着吼道:“快走!”
“一起走!”乌善小抓住他扶在船边的手。
柯钒回头看向正在爬起来的师兄,清澈的眸光中刺出冰冷的杀意:“我要解决这件事,不然永无宁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白鹅脚踏船突然开口,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但是,柯钒听懂了。
“从你给我起外号开始。”他扯扯嘴角,搂住船头亲了一下,随后绕到船后,双臂一撑猛推船身:“快走——”
脚踏船随波逐流,飞速远离渡口,漂向一团漆黑的河道深处。狂风,裹挟着阴冷的水气,刮在乌善小的面颊,灌满他的耳朵。
他听见少年和男人的搏斗声。不,应该说,是两个男人在搏斗。他回过头,只见白光炫目,闪烁在飞速远去的渡口,那是同门师兄弟在斗法。
他听见脚踏船在哭泣,于是他爬出船舱,无言地抱住船头。
好友变成的船里,没有任何照明设施。如墨的漆黑中,感官额外敏锐。乌善小始终能听见好友的低声啜泣,以及隐忍的闷哼,似乎十分痛苦。
他轻声安慰,对方只说没事,叫他睡一觉,还有大事要办。
乌善小缩在船舱里,断断续续眯了几觉。清晨4点,白鹅脚踏船停靠在两界城的地下渡口。四周一片静寂,他上了岸,白清波也拖着湿淋淋的身体爬上来,旋即趴倒在地,痛苦地蜷缩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