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折下无情道仙尊_作者:关照(151)

  还在不停往外渗着鲜血。

  左手手腕上似乎还有一处被什么东西叼了一口的伤口,伤口很深,一点儿也不规律。

  似乎是什么猛禽。

  因为太过于疼痛,谢春山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整个人苍白的如同冰雪之上的冷玉。

  即使没有烛火,也依旧浑身散发着不可侵的微弱荧光。

  但他受了这么重的伤,由始至终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直到实在是撑不住了,这才吹灭了烛火,佯装睡觉的模样。

  刚才出现在萧怀舟深厚的明黄色符咒,不知何时,忽然从窗外飞入,落入了谢春山的掌中。

  继而消失不见。

  若是此时,有归云仙府的人在他身侧,就一眼可以认出这道明黄色的符咒为傀儡符。

  也就是说被这道符咒寄生的人,不管受了多重的伤,所有的伤害都会返还到种下此符咒的人身上。

  譬如,谢春山。

  他虽修的是无情道,可素来如同高悬明月一般不愿欠人因果。

  萧怀舟对他赤诚之心,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他虽然没有办法给萧怀舟予以回应,可是却可以用自己选择的方式默默的护住萧怀舟。

  至少不能让那人因为自己而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虽然傀儡符咒很有效果,但终究是在法术进行的王都城内,效果会大打折扣。

  若是在王都城外使用傀儡符,萧怀舟的血肉几乎是可以在瞬间愈合的。

  可在王都城内的话,萧怀舟还是需要受上一点苦。

  但这些,已经是谢春山能做的所有了。

  他筋骨尽碎,灵府消失,无法使用法术。

  本就是一个将死之人。

  能耗尽心头血为萧怀舟画上一道傀儡符,已经是竭尽自己的全力。

  若是还有亏欠,那便只能等到以后再弥补了。

  谢春山缓缓闭上眼睛。

  其实血菩提对他没有任何用处,他修的是冰雪之术,而血菩提是世间最炽热的东西。

  若是强行用血菩提疗伤的话,只会加重他自己身上的伤势。

  谢春山缓缓坐起来,忍着疼痛走到门口,弯腰捡起地上被恭恭敬敬摆放在那儿的血菩提。

  他不懂人世间的情感。

  他也不懂如何去拒绝他人。

  但他隐隐约约知道,若是直截了当的告诉萧怀舟,这样东西对自己没有丝毫用处的话。

  或许有可能会伤了萧怀舟的一颗心。

  他不该去做这伤人心的事情。

  于是谢春山将血菩提握在掌间,感受了一下血菩提的温度,然后便将血菩提随手放在了屋内的一个小箱子内。

  左右这整个屋子都是属于萧怀舟的。

  有朝一日他离开了之后,萧怀舟派人打扫屋子就必然能发现那枚血菩提。

  这已经是谢春山能想到最好的方式。

  既不会当面伤了萧怀舟的心,亦不会欠下萧怀舟的因果。

  让一切就到此为止。

  因为他很快便要神魂消散了。

  若是欠下因果,此生可能都无法偿还。

  谢春山不愿意让那个白马春风的少年看到自己消散的模样。

  明明萧怀舟是在最好的年纪,有着最明媚的笑容。

  不应该将时间浪费在自己这个风烛残年身上。

  他虽然不能称自己是风烛残年,但他确实已经活了数百年,相对于萧怀舟来说,完全可以用一句凡间的诗句概括。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他能够感受到萧怀舟对自己的炽热,可他无法将这份炽热同样的返还。

  少年的心不应该落在他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

  谢春山不懂如何去处理这些感情。

  他只能懵懂的按照自己选择的方式,懵懂的去回报萧怀舟对自己所有的付出。

  然后在某一日有足够力气离开萧王府的时候。

  悄悄的寻找一处僻静之处,坐等着自己的魂飞魄散。

  可这一切的一切,那个白马春风的少年永远都不会知晓。

  谢春山也永远都没有知晓。

  这个自己曾经想要远离,不敢触碰的少年郎。

  最终却因为自己的原因,死在了2二十一岁最美好的年纪。

  本该最肆意张狂的年纪……

  作者有话说:

  原来那个高山仰止的谢道君啊,从未辜负过他。

  ps:最近好像甲流了,所以番外更新有点子不稳定。我努力呜呜呜。爱你们。

 

第66章 前尘往事3

  萧怀舟从东夷国的巫族盗了玲珑骨,回来的时候满身血迹,不停的说着梦话。

  太医都说束手无策,萧四公子受了伤太重了,尤其是心中的梦魇无法去除。

  很可能就此沉沦在幻境里,永远都无法醒过来。

  观书着急的直跺脚,却又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家主子这一次冒险去东夷国,为的就是替谢道君取玲珑骨。

  只要有了玲珑骨,就可以修复谢道君破损的灵府。

  可没有想到,这一去却惹了祸事回来。

  那位东夷国的世子在四公子离开之后突然暴亡。

  消息回到雍朝的时候,四公子正躺在自己的宫殿里,生死不知。

  四公子回来的时候浑身浴血,几乎成了一个血人。

  也不知道他是用怎样的毅力,一个人一匹马,用了整整七天的时间从东夷国奔逃回了大雍王都。

  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了,从马匹上摔下来,直接摔落在萧王府的门口。

  却还不忘强撑着最后一缕意志,将怀里藏着的玲珑骨递给观书。

  这是观书最后所有的记忆。

  然后便是眼前奄奄一息的四公子。

  伴随着四公子回来,整个王都城里传遍了四公子杀了东夷国世子的消息。

  要不是因为上面有太子扛着,萧帝估计早派人来将四公子抓进宫了。

  观书又气又无奈,恳求这太子派人来给四公子治病。

  却没有想到,最后一个踏入四公子房间没有出来的人。

  是谢春山。

  是四公子念念不忘的谢春山。

  那一夜,谢春山在萧怀舟屋子里待了一整晚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萧王府。

  观书也不知道谢春山是如何治愈四公子的,他只知道,等谢春山离开四公子屋子的时候,一直高烧不退的四公子,已经安静的睡着了。

  只是一向清心寡欲的谢道长,似乎唇齿之间还有被咬过的痕迹。

  谁……谁会咬伤谢道长呢?

  观书不敢去猜这个猜测。

  数日过后,萧怀舟醒了。

  睁开眼的第一道天光,便是谢春山,端坐在他的床前。

  这位谢春山,无论走到哪里,无论遇到怎样的境地,都依旧是一副光明磊落,没有任何狼狈气息的模样。

  此刻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即使是手中端着药碗,也依旧浑身上下弥散着一股清冷的味道,不似人间该有之人。

  “我是不是做梦了?”萧怀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谢春山会在他的寝宫里?

  难不成是因为他受伤太重,迷迷糊糊闯进了谢春山的房间?

  “醒了?”

  谢春山的身体动了动。

  手中的银勺与瓷碗互相碰撞,发出清脆冷冽的声音。

  可这些声音皆不如,谢春山。

  确切的说是不如谢春山的声音。

  如同高山上的冰晶雪花,一点一点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是萧怀舟第一次听见谢春山开口对自己说话。

  谢春山的声音虽然听着如同玉石之声,可是远不如他本人展现出来的那般冷漠。

  甚至在这醒了二字中。

  还有几分他难以察觉的柔情在。

  萧怀舟一时愣在那。

  谢春山却好像自来熟的上了手,端过手中的碗用勺子舀了浅浅的一勺。

  缓缓将勺子递到萧怀舟的口中。

  带着汤药温度温润的银勺触碰到萧怀舟柔软的唇,感受到那种返回的弹性。

  谢春山有片刻的失神。

  就好像是昨晚那样,萧怀舟曾经狠狠的不顾一切的咬上了他的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