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皱了下鼻尖,笑着问:“不是因为吃了太多亏,憋屈了?”
“我会吃亏?”
“哼,吃掉他们,埋进土里当养料。”
妖嘴上狠狠放肆,手却推着青年的背,快步跑进书店里。
差棚里,姜芝捧着小脸望着消失的两道人影摇摇头,老成地感慨:“唉,老白还是这么可爱。”
李听白一口茶差点笑喷出去。
祁蘅却皱起眉头,心中实在疑惑。
气息干净的人为什么都会喜欢那不靠谱又聒噪的妖?这有什么说法吗?
“大哥哥。”
他回神,看向声源。
女孩捧着刚刚最最底下一层拿到的漫画,递向这里,笑嘻嘻问:“你要读我的漫画吗?”
在小丫头的倾情推销下,祁蘅翻开了图画本的粉红封面。
里面的画是铅笔涂鸦,笔触稚嫩,多数是用最基础的形状描绘事物的形状。
怕他理解能力太差,姜芝好心地凑过去,指着某个图案道:“这是我。”
圆形是脑袋,三角形是身体,弯弯几条勾形线作头发,胳膊腿儿也是线,手指头甚至只画了三根。
旁边的李听白指向旁边同比例放大的另一个,试探猜测:“这时妈妈?”
“真聪明,要送小花花。”
姜芝笑着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女孩还没上小学,大字不识几个,画纸上绘制的云朵对话框里,都是抽象的符号化。
她本想给她的第一位读者解读。
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不爱笑的大哥哥竟然一五一十全部能说出来。
“你不爱和牛奶,早上故意打翻。”
“妈妈生气数落你不听话。”
“你发誓一整天都不理她。”
“坐在小吃摊,看着妈妈干活,你心软了。女孩长大了,总要体谅妈妈的小脾气,这是应该的。”
“你跑到路上为小吃摊揽客,带回来正正十个人那么多,妈妈终于露出笑容。”
“你们重归于好,买了棒棒糖,在阳光下开开心心地收摊回家。”
女孩突然凑上前问:“你知道我打翻牛奶这一幅,我起名叫什么吗?”
祁蘅淡淡道:“姜汁撞奶。”
姜芝震惊地瞪大眼睛。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一个人如此懂她的漫画、如此了解她的创作!
“知己!”
她一把抱住大哥哥的胳膊,激动宣布:“你就是我这辈子的知己!”
祁蘅僵住,把小朋友扶正,又默默往远处推了推。耐不住姜芝浓烈的热情,伸着断胳膊帮他翻译,期待知己继续读。
旁边落座的姜芝妈妈撑着下巴,望着活泼的女儿,沉默微笑。疲惫的眼睛里流露出幸福的光彩。
李听白凑过来感慨:“您女儿真可爱。”
“皮起来是个小冤家。”
李听白微微摇头,一脸羡慕:“如果我有个这样的女儿该多好。”
可是……
想到某件事,她也如同她的恋爱脑老师一样,重重瘫倒在桌面上。
女人重重叹一口气。
唉,现在她连甜甜的恋爱都还谈不上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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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艺术家
◎现在男朋友可以来瞻仰神迹了!◎
“松鼠, 老白,我要走啦。”
临近关店,姜芝牵着妈妈的手前来告别。往前走了几步, 女孩又撤回来,噔噔噔跑到柜台前。
“还有什么话想说?”
“我还有很多朋友也在创作, 他们知道我手里有路子, 也想过来试试,松鼠,你觉得行不行?”
望着女孩故作老成的模样,宋疏失笑。
“当然。”
“如果将他们的作品全部摆上,我实在难以想象, 我的书架该会多么可爱。”
*
等人全部离去,宋疏关上大门。
如今天越来越长, 日落时刻将近七点,如今还算白日明朗。但吃饭的点是不受日出日落改变的。
青年转身朝屋里走,身后跟着玩闹的猫狗, 玩具被它们滚在地上,内嵌的铃铛发出一串叮铃铃的脆响。
妖没有去做男朋友爱心晚餐。
也没有等自己男朋友的爱心晚餐。
央酒坐在柜台外围,手上握着一根铅笔,在一叠白纸上不断勾画。清俊的眉眼凝着认真, 瀑布般的白色长发垂落在脸颊, 看起来真像那么回事儿。
宋疏上前,好奇探头:“干嘛呢?”
妖立刻弯起手臂遮住。
央酒竖起食指摆了摆, 眉目深沉:“艺术家的创作要保密, 男朋友也不可以提前窥探神迹。”
宋疏失笑。
他点点头, 恭敬道:“好, 艺术家请创作, 今天晚上我做饭,您想吃什么?”
艺术家想了想,点菜:“吃我。”
行,槐花宴。
总归羊毛出在羊身上,槐花还是要从树上薅。
丢下妖在一楼独自创作,宋疏解开袖扣上楼,挽着袖口抵达厨房时,玻璃碗里已经准备好满满一碗雪白的槐花了。
除槐花饼以外,常见的还有蒸槐花、槐花炒蛋与槐花汤。
做法都十分简单。
妖吃不坏,但人类可以。以防意外发生,宋疏还趁着王铃二人离开前,专门去对面请教了相关的做法。
在王铃眼里,对宋疏有八百米厚的滤镜,将他的进步夸赞得简直天上有地下无,好像再没有比他更有天赋的人了。
宋疏听得耳朵发烫。
坐在一旁的板凳上,王铃望着站在灶台前控制火候,拨弄槐花炒蛋的青年,忽然笑眯眯感慨:“我们小叔啊,和刚来的时候一点也不一样了。”
宋疏动作停滞。
他转头,疑惑地眨眨眼睛:“很不一样吗?”
在他看来,除了开书店、有了朋友、亲人与央酒以外,自己并没有很大变化。
王铃点头肯定。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很不一样啊。”
穿着玫红小衫的中年女人思索片刻,琢磨出一种形容:“就像外面的天,刚来时呀雾蒙蒙一片不见太阳,现在阳光明媚。”
她与宋疏对视一眼,都忽的笑出声。
青年弯眸,低头继续翻炒锅里的菜。
王铃不知怎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去年初冬的一些情形来。
高高瘦瘦的青年拖着行李箱,行走在小镇的主干道上,是不是还要低头看几眼手机,显然对这里很不熟悉。
那天,王铃去地里看刚出苗的冬小麦,回家路上便看见这道背影。
家里老三总嘟囔着小叔,几乎不来外人的小镇突然出现一位独身青年,她不由得心生几分怀疑。
可长大后的宋疏她着实没见过几次,没敢直接上前认。
想了想,王铃刻意放缓脚步。
悄悄跟在后面,看他到底朝哪里走。
事情果然如她所料,青年走走停停,最终来到对面的太奶奶家门口。
她心中激动,快步跑回家。
“老三,老三!”
“小松鼠,好像是小松鼠回来了!”
在家做活的宋老三抬头,严肃纠正了她不礼貌的称呼,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小叔回家了?”
“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进家门了。”王铃竖起手指,低声肯定,“我觉得八九不离十。”
“肯定是了,肯定是。”
男人捏着拳头在院子里来回走。
宋老三是个闷葫芦。
即使嘴角开心地扬上天,还是不敢自己过去,催促自家媳妇儿去看看。
“听说小叔腼腆,你多说话。”
“那房子荒了十年,你问问他要不要来家里住。”